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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少废话!跟我走!”
    苏祈安感觉横在她咽喉前的那柄玩意儿锋利无比,紧贴她的肌肤,甚至割开她的皮肉,有几滴鲜血在流淌。
    “去哪?”
    “走!”
    捉刀奶奶一步一退。
    苏祈安也一步一退。
    她的后背贴着捉刀奶奶的胸口,以称不上快的脚步退至后院,余光瞧见庖厨内,躺着一名老媪,正倒在一大片血泊中。
    原来真正的老媪已经死了。
    苏祈安大喘了两口气,忿忿道:“你们当真是心狠手辣,要假借身份,夺了人家衣服便是,何必赶尽杀绝。”
    “闭嘴!”
    桑丰镇依山傍水而建,捉刀奶奶挟持她出了墙角处的窄门,又使了轻功,提着她的刀钻入了灵丰山的密林丛。
    苍穹渐渐有了青色。
    快亮天了。
    颜知渺一行始终不敢松懈,步步追击,终于将捉刀奶奶堵在了断崖高处。
    颜知渺:“你没路了,放人!”
    捉刀奶奶在苏祈安的脑后露出小半张脸:“你们统统退后,否则我现在就割断她的喉咙。”
    “你若肯放了她,我保证就此放你离去,绝不会事后报复。”颜知渺额头布满冷汗,汗珠滚滚如雨下,沿着颧骨、面颊流淌,悬停在尖削般的下颌。
    第71章 她失忆了
    言讫,颜知渺一个利落的腕花收回至默,又缓缓屈膝将其搁在脚边,再缓缓站直。
    独孤胜见状也将惊雷刀丢开,刀身在空中翻腾两转,直直插。入一块顽石,刀身随之颤出短暂的嗡鸣。
    “传言魔教教主一贯杀人如麻、冷心无情,你的话我真的能信?”捉刀奶奶声硬如铁。
    “你们既已知晓我另一身份,”颜知渺冷冷道,“又何必以身犯险来杀我‘夫君’”
    独孤胜瞳孔一缩,郡主是魔教教主!!
    “教主贵人多忘事,”捉刀奶奶扬天大笑,“当年你初掌魔教,就下令屠尽捉刀坊满门——”
    “捉刀坊黑白不分,杀了江湖多少英雄好汉,又做行凶买命的恶行,”银浅道,“我愿一命换一命,你先放人,我来做你的人质。”
    “银浅!”苏祈安喝止住银浅,拔凉拔凉的心升起暖意,很有担当道,“我不换。渺渺,你别管我了,万事皆有定数,我富贵了小半辈子,已经知足了。”
    “你们还真是郎情妾意啊。”
    苏祈安灵机一动:“你如果愿意,也可寻一良人,恩爱两不疑,共度余生。”
    捉刀奶奶却魔障了似的,不停地低语:“我有良人……我的良人……就是你的妻子残杀捉刀坊,害死了我的夫君!”
    她陡然大喊:“教主大人,今天就用你夫君的命换我夫君的命吧,我要让你跟我一样,生不如死地活着。”
    “别——!”
    颜知渺奋力朝她们奔去:“祈安——!”
    捉刀奶奶死死抱着欲要挣扎的苏祈安,闭眼一跃,跳下了数十丈高的陡峭断崖。
    “祈安!!”
    “郡主,不要跳——”银浅扑上去抱住颜知渺的腰。
    “松开!”颜知渺拼了命的掰扯银浅的手臂,可是任凭她的如何挣扎,银浅就是不肯撒手。
    “独孤胜,你拦住郡主啊。”银浅怕拦不住人,哭喊着他来帮忙。
    独孤胜却似被抽了心骨一般,瘫跪在地,胸腔无序地大幅起伏着。
    。
    失重感觉令苏祈安心慌至极,耳畔是轰轰的风声,如雷如电般在攫取她的生命。
    她想着颜知渺,思念颜知渺,担心没了自己该是多悲伤……但不管顾念多少皆是徒劳。
    认命的闭上眼。
    这样死……死相怕是很难看呐,最差也是个粉身碎骨,面目全非。
    希望颜知渺别找着她的尸骨。
    手伸进衣襟,里头揣有一直贴身放着的藕色荷包,有颜知渺亲手绣的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图。
    ——砰。
    她全身被寒凉的水包裹,下坠一阵又被水的浮力往上拖起。
    似是砸进了河里?
    脑袋砸得晕晕乎乎的。
    右肩的伤也疼……
    她闭上眼睛,这次是真的闭上了,真的……闭上了,她以河水为榻,顺水而下。
    。
    苏祈安浑身发冷,冷意层层叠叠,全往骨头缝里钻,如蛆附骨,一寸寸的啃噬着她的肌血。
    好冷……
    好冷……
    “咳咳咳——咳!”满是腥气的水呛进鼻腔和喉咙,把苏祈安呛了好一阵,呛得脑袋和脖子都发涨。
    右肩的伤口还在疼,她疼出冷汗,挣扎着,颤颤巍巍的翻过身子。
    睁开眼望着暮色苍茫的穹顶。是夜。静寂笼罩着这片陌生的山谷。
    这是……哪儿……
    疼意缓和了少许,她听见狼嚎从密林中传来,清晰连续,她仿佛已然看见饿狼亮出锋利的牙齿,亮着幽绿的眼睛,藏在某处,意在咬断她的脖子。
    她费劲的动动腿,捂着伤处,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
    脑袋昏昏沉沉,双眼又不受控制的合上,重重摔了下去。
    期间,她又醒过几次,仅仅是将眼皮睁开一条缝隙便有昏睡过去,还见着了几个孩童——
    “咦?那是个什么东西?”
    “好像是个死人。”
    “呀,还没死,还在喘气,快去找冷大夫来。”
    ……
    。
    苏祈安做了个梦,梦境美妙,梦里头有个漂亮女人,有时对她凶,有时对她笑,有时还非拉着她不准她走,使着小性子,让她陪着一块去桃花林摘满满一篮子桃花,又或者要她陪着一块去骑马、放风筝,还放孔明灯……
    她困在这个梦里许久许久,仿佛有一生那么长。
    美中不足的是,唇舌干燥得很,像有一团火*在烧。
    “渴……水……”
    “水……”
    “你醒了?”
    苏祈安听进这一问,迷迷糊糊地去看说话的人。岂料阳光照进窗户,洒了一地金黄,刺得眼睛生疼。
    她忙不迭的抬手去挡,牵扯了右肩的伤口。
    “嘶——”
    “别乱动,小心伤口崩开。”
    “头也疼。”苏祈安哑哑道,指尖不经意的着缠裹在头上的棉布。
    “你脑后有伤,我替你上药包扎了一番。”
    说话的女人音色凉凉的,苏祈安的双瞳适应了光亮,视线慢慢聚焦,落向女人的脸庞。
    眉眼淡雅,唇色粉淡,面上不施粉黛却将一身浅色的粗布裙穿出一股风雅,气质却疏冷,是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倒是个美人,但没有她梦里的女人美。
    “喝吧。”
    苏祈安有些拘谨和不安,但渴得难受,接下茶杯,咬住边缘将水往嘴里灌。
    杯里无茶,水是井水,甘甜清冽,苏祈安久旱逢甘霖,厚着脸皮又讨了一杯。
    女人就安安静静的坐于床边的竹凳上,像佛堂里八分不动的泥菩萨。
    半晌,苏祈安喝好了,不太自在的向她道谢,又问:“你是谁?这里是哪?”
    “响风寨。大家都叫我冷大夫。”
    “多谢冷大夫。”
    女人像是有两分警惕,也不兜圈子,问她的名字。
    “我的名字?”苏祈安微愣。
    冷大夫并未催促。
    苏祈安又重复自问:“我的……名字?”
    冷大夫方才发现异样,歪了两寸脖子,试探着问:“你……不记得你叫什么?”
    苏祈安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神情懵懂地摇摇头。
    “记不记得要到何处去?”
    苏祈安还是摇头。
    “那你可记得自己是哪里人?”
    苏祈安咬住唇,揪紧的眉头像是在思索什么,老半天才轻飘飘讲出一句:“原来我不是这寨子里的人。”
    冷大夫:“……”
    “那我是怎么到这来的?”
    “几个孩子溜出寨子玩耍,在河边捡的你,求我去救。”
    冷大夫双目紧盯她的表情,心道,这人遇事没有丝毫慌乱,捡到她时衣裳虽破,却华贵非常……
    由此推论她该是出身不凡且心智与手腕了得的人。
    遂再添一问:“你为何女扮男装?”
    “我还女扮男装?”苏祈安垂眸打量这一身干爽粗糙布衣,手背和腕口被磨得泛起淡淡的红。
    好一个细皮嫩肉,心底琢磨自个儿以前应该过得是豪奢富贵的日子。
    “这身衣裳也是套男装,我帮你找来换上的,你既然要改头换面行走江湖,我理应替你遮掩。”
    “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想要隐藏的东西。”
    “冷大夫有心了。”苏祈安道,却又觉得她话虽热心肠,但语调寒凉,是个怪特别的女人。
    萍水相逢,人家不光救命,还守护她的身份,苏祈安习惯性的就往腰间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