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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世子怎么说?去看看大姑姐,还是照顾母亲?”桑氏问陆骏,问了也没等他答,又道,“母亲这里乱糟糟的,夜里也不好收拾,世子恐是帮不上忙。”
    这点自知之明,陆骏有。
    “儿子就不留着添乱了,”他懊丧地与岑氏道,“今日叫您受委屈了,实在是大姐那状况,父亲轻不得重不得。
    她说的那些话,您也别放在心上,她钻牛角尖、看什么都不对,我知道您不是那种人。
    您肯定累了,今晚先在菡院将就将就,明儿定把缺了的都补上。
    是了,我先送您过去吧。”
    岑氏一手牵着陆骏的,另一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哽咽着道:“我和阿念的问题,回回叫你和侯爷夹在中间,罢了罢了,先不说了,你也还饿着,先都安顿下来吧。”
    两兄弟一道扶着岑氏离开,桑氏站在暗处,对着陆骏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摊上这么个“天真”弟弟,大姑姐会发疯,真不稀奇。
    好在陆骏在她这里总算有个优点。
    听话。
    她耐心说、反复说,陆骏不会驳她。
    春晖园。
    陆念一进正屋就歪在了大躺椅上。
    定西侯几次想与她说话,见她一副谁都不搭理的模样,也就作罢了。
    不多时,酸菜面做得了送来,定西侯正感叹酸得开胃,就瞧见阿薇拿了一陶罐进来,陆念接过去、从中舀了两大勺入碗。
    红通通的,看着就辣。
    陆念吃得心满意足,连面带汤用得干净,放下筷子又往寝间去。
    柳娘子只让阿薇盛了半碗,亦吃完了,道:“她的手定是伤到了,我进去看看她。”
    定西侯点头。
    桌边只剩下祖孙两人。
    定西侯轻咳了声,道:“你们母女两人都信赖柳氏。”
    “姨娘心善,待母亲真心,”阿薇喝了口汤,径直问了,“外祖父,凡事有因果,与姨娘亲厚是,与侯夫人水火不容也是。”
    定西侯讪讪。
    “砸长辈屋子,换在哪儿都说不得理,只是母亲身体缘由,才得今日之果,”阿薇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可惜这笑容算不上畅快,“您怕刺激母亲,由着她撒气,可我更怕她受刺激,便说那些账目,外祖父,孰对孰错,就算我讲得没有那么明白,您应该也有数了。”
    和稀泥,不是长远之道。
    定西侯才松散下来的筋骨又绷住了,上了年纪,真是哪哪都痛!
    “岑氏说了容她回忆些时日,”定西侯严肃起来,“衙门问案子也没有只听一方的道理,得让她说的。”
    阿薇哼笑。
    她对定西侯的反应并不意外。
    或者说,本就在意料之中。
    桑氏处理完事情过来给定西侯回话,一进屋正逢上这不太自在的气氛。
    “母亲说什么,侯夫人说什么,都不要紧,”阿薇只看了眼舅娘,又继续朝着定西侯,她笑意嘲弄,嘴角一弯,把陆念阴阳怪气时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您愿意信什么才要紧。
    侯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信您到了现在都看不出一丁点端倪来。
    话说回来,嘴上信的与心里信的,谁也没说必须对得上。
    您有您的考虑,骗骗我母亲没关系,别把您自个儿都骗了。”
    定西侯:……
    吃人嘴软,罢罢罢!
    桑氏不能似阿薇这般肆无忌惮,只硬着头皮说:“婆母那头安顿下了,秋碧园明日再仔细收拾……”
    定西侯道了声“辛苦”。
    桑氏禀完就走,回到自己屋里,陆骏面对着一桌子菜、食欲不佳。
    “母亲很是伤心,”他叹了口气,“也不晓得大姐如何算的帐,一团乱。”
    桑氏斟酌着用词,道:“我刚去春晖园,听侯爷那口气、不会把大姑姐怎么样。”
    “她毕竟有病……”
    “仅是疯病,侯爷会纵着她真把秋碧园砸成那样?”桑氏极其谨慎,浅浅示意,“世子您来得迟,没有听得全貌,那些账确实不对劲。”
    陆骏眉头紧锁,反问:“真有问题,父亲怎么也没说母亲什么?”
    桑氏柔声道:“大姑姐只需要撒气,但侯爷要考虑的东西可就多了。”
    陆骏一愣,几次张口、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最后撇过头去生闷气。
    “那些银钱,即便是在侯府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但您清楚,您也好、婆母也好,哪怕是大姑姐,也不会单单为着银钱就大动干戈,”桑氏幽幽叹了声,“说穿了就是借题发挥。
    但再怎么闹,大姑姐与婆母拼个你死我活,她抢回来的一半也是为了你。
    世子夹在姐姐与母亲之间左右为难,大姑姐又何尝不是一面顶着你的埋怨、一面冲锋陷阵?”
    “我没叫她去抢什么,”陆骏糟心极了,“母亲原也没有……”
    “我还是那句话,”桑氏一字一字道,“对错有侯爷拿主意,侯爷自然会考量,世子先只管看着,别想那么多……”
    反正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来。
    菡院中,岑氏依旧没有缓过来。
    李嬷嬷给她按着太阳穴:“那柳氏真是小人得志!一个小货,轮得到她上蹿下跳、指手画脚?!”
    “她狐假虎威。”
    李嬷嬷又道:“就是只疯虎。”
    “各个说她疯,我看她清醒着呢,”岑氏冷声道,“又砸又闹,本事厉害!”
    “她就是胡乱撒气,奴婢瞧着她还跟以前一样没有章法,”李嬷嬷宽慰岑氏道,“说账目呢,偏又想起砸东西,这一砸、重点全偏了。
    别人是撕开口子高歌猛进,她随心所欲惹人笑话。
    您想想,闹到天黑,人累得要命,最后只从世子那里拿了个铺子,她竟然还挺满意。
    眼皮子是真的浅!”
    岑氏没搭这话。
    隐隐约约的,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又好似有些熟悉,仿佛类似的对话在之前也发生过。
    但她想不起来,一细想,胀痛的脑袋就更要炸开了一样。
    夜深了。
    陌生的寝间,陌生的床,本就难以入眠的岑氏更是睡不着,辗转到了天明。
    待坐在镜子前,看着丫鬟们才从秋碧园里收拾回来的衣裳首饰,岑氏的脸与眼下快深成一个色了。
    今日要回太保府观洗三礼,现在想挑不勾线的衣裳、成套的首饰都难!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岑氏紧赶慢赶进了娘家门。
    一众亲戚欢欢喜喜地议论着龙凤胎,对上岑氏阴郁的脸色,纷纷打起了眼神官司。
    等结束后,岑氏被请到了书房。
    岑太保收起了洗三礼上的喜悦之色,摆出来的脸色,比岑氏都难看。
    “你多大岁数了?”他指着岑氏质问,“人前人后的功底都吃到肚子里去了?我让你来观礼,不是请你来给客人看笑话!
    惹出了一堆不该惹的麻烦,你还有能耐回来甩脸子!”
    岑氏的呼吸滞住了。
    第79章 真瞎了一个,装瞎的一个(五千大章求月票)
    书房里的气氛,闷如雷雨将至。
    撇开陆念那种毫无章法的跳脚,岑氏都想不起来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叫人这般指着鼻子训斥过了。
    且她这位伯父,自从她嫁入侯府、发达起,又何曾这么与她说过话?
    这让她积攒在胸中的火蹭蹭往上窜。
    只不过,岑氏再如何烦恼憋闷,亦存了几分理智。
    深吸了一口气,岑氏硬生生把火熄了。
    她反复告诫自己,她可不是陆念那个只知道撒气的蠢货!
    道理上说得通,心情上实在遭罪得很。
    “昨晚上府里有些事,歇得不怎么好,”岑氏勉强给自己打了个台阶,又道,“说来,我也好久没见过伯父您这么火冒三丈了。”
    见岑氏有收起脾气的样子,岑太保亦没有咬着不放。
    他叫管事进来添了茶水,坐着慢慢抿了一盏,浓郁的茶香稍稍平缓了心神。
    “知道老夫叫你来是为着什么事吗?”眉头舒展开些,年老的太保显得慈眉善目。
    “那日您让阿瞻送来的纸条上说,万通那里也得了些询问,”岑氏端正神色,“我只晓得陆念在折腾个小镖局。
    那小镖局,与万通浑然不能比,再怎么查、也不该顺着查到万通那头去。
    唯一与万通相关的,只有两年前,侯府送去蜀地的银钱和药材。
    可那也转了好几道弯,轻易联系不到一块。”
    岑太保沉默着,没有打断岑氏的话,却不表示这番话顺耳。
    应该说,正相反,极其得不顺耳!
    “你这是在告诉老夫,东西没有进你的口袋,经手的一道道路子也不是你寻的、安排的,”岑太保的声音不重,但字字发沉,久居高位之人,自然而然有一股气势,“现如今即便出了问题,也不该找你?”
    岑氏确实是这么个意思,但嘴巴上,倒也退了两步:“伯父不如与我说说,谁查去万通了,又是怎么查的?我一介妇人,居于内堂,外头的事儿云里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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