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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不夜侯 第996节
    这时,从我们脚下,走过一只猫。
    你,就去逗猫玩了,你呀你……”
    赵瑗摇头轻笑:“我从小就老实,你从小就调皮。”
    第一次进宫时,赵璩也已到了懂事的年纪了,此时想起往事,也不禁失笑。
    赵璩道:“所以,惹得先帝不喜,遂改变主意,把你留下,由张贤妃抚养。”
    赵瑗微微一笑:“是啊,如果你就这样被遣返出宫,我们也就不会有今日兄弟之缘。
    幸好,当今太后,当年的吴才人是武将之女,偏还就喜欢你
    这样活泼的孩子。于是把你要去,养在了膝下,方有你我,一辈子的兄弟。”
    赵瑗握紧了赵璩的手,疲惫地叹息了一声,闭目仰靠在椅上,轻轻地道:“璩哥儿啊……”
    “大哥,我在。”
    “哥……该立太子了。”
    ……
    宗阳宫里,三个锦袍少年有说有笑地并肩而行。
    他们是十三岁的皇长子,邓王赵愭。十一岁的皇次子,庆王赵恺,还有十岁的皇三子,恭王赵惇。
    宗阳宫是皇家道宫,主祭感生大帝的所在。
    三位王子今日便是来此,为父皇祈福祈寿的。
    他们只知道父亲沉疴不愈,但到底有多严重,却是一点也不知情。
    那是帝国的最高机密,知者寥寥。
    感生帝的神殿到了,三位皇子神情肃穆起来,收了说笑,整了整衣冠,走进殿去。
    殿上,有个面容清瞿的青袍道人,正是被幽禁于此的钦宗皇太子赵谌。
    这宫少有人来,忽然听到有脚步声,赵谌不禁停了扫案的拂尘,略感意外的回过身来……
    第731章 我睡觉都睁一只眼
    “你是宗阳宫的道士吗?”
    邓王赵愭好奇地看了眼赵谌,不太确定他的身份。
    这座宫观是皇家宫观,自然也是有道士的。
    但此人气度却不大像个道士。
    至少,他看到自己三人时那雍容的气度很是不像。
    赵谌目光微微一闪,含笑稽首道:“宗阳宫宫观使言甚,见过三位王爷。”
    “你是宫观使?”
    庆王赵恺惊讶地道:“宫观使不都是宰执一级的大臣才能寄挂的职务吗?”
    邓王赵愭也疑惑道:“是啊,而且朝廷正在裁汰冗滥,宗阳宫的宫观使怎么还会保留呢?”
    “呵呵,三位王爷,凡事,总有例外的。”
    赵谌微微一笑,从香案上取出九根香,从容上前,一一分发给三位小王爷。
    一人三根香,这是道家的规矩。
    佛家上香并不拘泥于数字,你上一柱高香、一把香,都行。
    但道家必须是三根,代表着道家三宝:道、经、师。
    邓王赵愭毕竟是皇长子,老师对他的教育,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向帝王的方向培养。
    听这言观使的话说的神秘,或许是牵涉到什么朝廷秘辛,那就是他们也不方便打听的了。
    他便率先点燃了香,长揖三礼,祈祷父亲病体早愈,再上前将香插入香炉。
    “咦?”赵愭在香案上看到不少写着道号、道经的字贴。
    行、隶、楷、草皆有。
    尤其是还有他们皇家的瘦金体,特别见功力,赵愭不由兴奋地张大了眼睛。
    他嗜好书法,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造诣如此深厚的书法。
    他先退到一旁,待两个弟弟也依次上完了香,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言观使,这香案上的字贴,是谁写的?”
    那是言甚闲来无事时写的。
    他被幽禁于此,哪里也去不得,闲来无事,只好醉心书法。
    眼见官家三子来此上香,言甚想起自己一生遭遇,心中不禁酸涩,已经执着拂尘,站在一旁闭目养神了。
    耳听得三位皇子都是替父亲祈福,言甚不禁暗暗冷笑。
    你得了皇位又如何?病疴缠身,未必比我命长。
    这时听赵愭一问,不禁睁开眼睛。
    他微微张开眼睛,看到赵愭兴奋的表情,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言甚颔首道:“香案上的书贴,都是言某所写。”
    “哦?想不到言观使于书法一道,竟有如此造诣。本王可以拜你为师,请教书法之道吗?”
    言甚深深凝视了赵愭片刻,脸上露出了微笑:“可以。”
    在赵愭兴奋地拳掌一击后,言甚淡淡地道:“只是,我这人性喜清静,教大王书法无妨,但大王切勿张扬出去,扰了我的清修。”
    赵愭听他在自己三人面前一直自称我,尽显高人风范,不由得更加尊重。
    赵愭便郑重地点一点头,道:“观使放心,小王绝不会对外张扬。”
    说完,他又转头嘱咐两个弟弟:“你们都不许说出去。”
    然后他向赵愭长揖一礼,恭敬地道:“学生赵愭,拜见老师。”
    言甚呵呵一笑,上前一步,欣然将他扶起:“大王不必多礼。”
    赵愭拱手道:“明王圣主,莫不尊师贵道,何况小王。尊重老师,这是学生应有之义!”
    ……
    街头,蓬州府推官盛荣磨磨蹭蹭的,直到确保那辆载着位大理姑娘的马车看到了街头这一幕,才喝令捕快和厢军官兵加快速度。
    杨沅说了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陈知州就知道,他表现的机会来了。
    他借尿遁离开宴会大厅,马上就吩咐随从立刻赶回府衙。
    他让盛推官带衙役、团练和驻城厢军,立即抄了吴秦奕的家。
    当然,拍马屁首先是不能给想拍的那个人惹麻烦。
    如果这吴秦奕没有把柄可抓,他也只能徐徐图之。
    可吴秦奕和龙山市王家早年干灰色生意一样,他干的也是灰色生意,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
    所以,吴秦奕家自然不干净,想找把柄,那就一定有把柄。
    只不过,吴秦奕家在黑的一面的关系,陈知州虽不在乎,可白这一面的关系,他却不能不有所忌惮。
    因此,对吴秦奕家,他平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旦真有机会犯到他手上,却是可以随时出手的。
    哪个地方大员手里头没有一本引而不发的黑账本,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
    如今借着杨抚帅对他的当众训斥,干净利落拿下吴秦奕。
    抚帅那里只要知道了,从此心里就有了他这号人物。
    至于吴秦奕在白面上的关系,呵呵……
    你确定,我办他不是抚帅的意思吗?
    你确定,还要替吴秦奕做说客吗?
    你确定,要责怪本府不留情面吗?
    这样公私两宜的好机会,放过就是大傻瓜呀。
    ……
    杨沅回到吴府,喝了盏醒酒汤,小憩半个时辰,这才起来洗漱沐浴。
    收拾停当也到了晚膳时间,杨沅吃了点清淡的粥菜,便去书房圈圈点点。
    自从身居高位,看着他悠闲的时光是多了。
    仿佛手里没有一件需要天天盯着去做的事情,总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可这正是他这种高位权臣的工作常态。
    就连饮宴吃酒,都是因为要解决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
    潼川路和利州中路上空,就像是布下了一张巨大的蛛网。
    而他,就是盘在蛛网中心的那个人。
    这儿扯扯这根丝,那儿扯扯那根丝。
    哪儿残破了修补一下,哪儿捕捉到虫蝇便扑过去猎食。
    整张网不稳了,那就加固一下联系着它的厅柱屋檐上的丝线……
    每日里处理的事情都很杂很琐碎,但这也就意味着,所有他经手的事情,心里都得有数,有通盘考虑。
    这次从南郑回来,他又准备大动干戈了。
    事情是必然要放到年后才开始铺开的,但必要的准备和考虑,现在却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