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林茧恒抱住烟素，无力动弹。
    看着烟素恬静下来的眉眼，欢喜冲破酸涩。
    她替烟素拂开耳畔黏住的碎发，摸摸烟素发烫的耳朵。
    满心满眼，都是她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是烟素靠在林茧恒怀里，贴着她的胸膛挠她衣服。
    是烟素摇着尾巴贴着她等待一口饭喂过去。
    是每个夜晚烟素白净的身体，亦是那一句句的“主人”。
    更是方才烟素和她的心有灵犀，不管不顾为了她透支异能的动作。
    “好像……真的很喜欢你。”林茧恒低语一句，闭上眼重新把烟素往自己怀里带。
    带着占有的欲望，与文明理性的克制。
    也不知道她是否意识到，这一句“喜欢”和以往的不同。
    ***
    大概是被思故的精神力拦截了一遭，林茧恒的求救信号在事情结束后才发出去。
    她与烟素酣睡半个小时了，汐澜才带着人敲开她家的门。
    林茧恒捂住烟素的耳朵，这才看见汐澜在星网里一串急切的回复。
    林茧恒叹息一声。对方是皇室成员，既然已经来了，自己还得去接待一下。
    但她的小猫可以在房间里安睡，恢复精神。
    林茧恒关上门，怕烟素突然醒来，还在精神空间给她留了消息。
    而后才打开门，迎接了苍凛汐澜和她带来的一支护卫队。
    黎昭歌不在。林茧恒扫过那支护卫队，有几个面熟的，约莫是黎昭歌带领的队伍。
    “她还在吗？”汐澜眼里带着急切，探究的往林茧恒房间里看。
    她们已经准备好信号屏蔽装置，和一些精神力相关的仪器。
    “已经被打退了。实际上我给你的消息是在打退她之后才发出去的。”林茧恒拍拍脑袋，头发凌乱，一身睡衣，肉眼可见的困。
    “你比以前厉害了，小珩。”汐澜一时间哑口无言，而后呼出一口气，说出这番夸奖。
    “是吗？你们又知道什么？思故当真是一个人？”林茧恒稍微醒了一点。
    “她不是人，或者说并非智慧生灵。她的原型是一个教辅用的ai，并不来自我们玄星帝国。早年我们以为她并没有实体，这几年她逐渐在众人眼中活跃，我们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体。”
    汐澜尽可能把她们那边能告诉的消息都告知了。
    林茧恒是目前全帝国唯一一个和思故正面对上，还没有落在下风的。
    甚至已经把对方打退了。
    汐澜带来的卫队检查过林茧恒的房间，信号波动没有异常，那ai当真已经离去。
    “这身体也是抢来的？”林茧恒回忆着烟素杀掉思故这具身体的时候。
    她不觉得思故用的那个形体是和她一样的智慧种。
    因此才更想不明白，思故占据她身体是想做什么。
    毕竟思故已经有很多个更好用的，不会坏也不会老化的身体了。
    总不可能真的只是想把自己拉入伙吧。
    林茧恒顿时毛骨悚然，回忆着自己的体检报告，稍稍安心。
    她还是血肉之躯，没有被植入机械改造。
    “根据我们的观察，不是。应该是她们克隆，或者自己造的。”汐澜打量着林茧恒。
    同样也是一种检查，她也在怕林茧恒再次被占据身体的事。
    “汐澜姐，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林茧恒一步上前，逼在汐澜面前。
    “我姐都不担心我再被占据身体。你们知道的更多，却更紧张。就是因为这个才什么都不告诉我们的吧？”林茧恒声音还带了点朦胧，话却直戳根本。
    让汐澜的脸色都有微妙的变化。
    “我是她第一个占据身体的人吗？恐怕不是。我猜……第一个被她占据身体的，是知弦殿下。她不止被占过一次，而是反反复复的，以至于你们对她万分警惕，甚至把她关起来，想研究到底怎么回事。”
    不然，一位爱民如子的王，为何会让苍凛知弦，自己的亲女儿感到恐惧？
    林茧恒还记得那一日苍凛知弦疑似被思故占据身体前的话。
    虽然不清楚那到底是谁。但话里的恐惧不会骗人。
    原本林茧恒以为，是景渊品格有问题，拿亲女儿做实验，才导致知弦那般恐惧，但报道和最近精神力集体崩溃的事改变了林茧恒的想法。
    “小珩。”汐澜开口，显而易见的阻止。
    “为什么不让我说？你这样并不能阻止我的猜忌，也会让原本该交换的情报死在我这儿。不如我们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比如机械血肉生物到底目的如何，势力发展如何，我和知弦穿越的事又如何。”
    或许是被打扰了睡觉，林茧恒今天还挺咄咄逼人的。
    放在前几天，她对皇室如此温吞的隐瞒作罢了，甚至看见她们把许沅潼放在自己身边来试探，用黎昭歌来监听，都不觉得有什么。
    可今日，除去精神力过度使用后的烦躁，还因为对方当真势力恐怖，她和烟素连杀这人两次都不能成功。且神出鬼没的，烦人得要死，根本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林茧恒害怕了。
    害怕自己会因此再次离开，害怕那知道烟素底细的人会伤害烟素。
    甚至，也害怕烟素的异能会暴露给皇室，烟素会变成皇室掣肘她的工具……
    她不想再等这群人商议好。
    这一步她要把握主动权。
    汐澜沉默下去，脸上的笑也淡了。
    她在评估林茧恒的话和价值，或许也在和景渊商量。
    “直面过思故的人应该不多吧。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唯一一个。但你们或许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她如今在哪儿。”这是一场谈判，而林茧恒掌握了相当重要的筹码。
    “唉，小珩。”两分钟的对视后，汐澜叹息一声。
    这是让步的表现。
    “我们和你并不是敌对关系，没有告诉你那些事，确实有我们的考量，但隐瞒你也是我们的不对。”甚至还道了个歉，哪怕林茧恒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口头上的道歉。
    “但是小珩，你要谨记。帝国不是你的敌人，机械血肉生物才是。而你的穿越，出自你自己的选择。我或者景渊并没有胁迫你，相反我们曾劝过你，因为我们并不知道你去的那个世界，你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身份，会经历什么。”
    汐澜重新换上温婉如母亲的笑，眉眼柔和下去。
    林茧恒凝视她许久，没瞧出她眼中有任何虚假，勉强接受了她的说法和安抚。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真是她自己的选择吗？原因呢？
    林茧恒收了些敌意，懒懒的犯困。
    哪怕烟素替她疗补了精神力，她也还是过度消耗，相当于剧烈运动了几个小时，现在就想睡觉。
    “这周之内，我们会给你一个结果。”汐澜约莫真的联系了景渊那边。
    她能这么快松口，肯定不是因为林茧恒的火气。
    “行吧。希望到时候真是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好歹这次她们约好了时间。
    林茧恒掩面一个哈欠，真有点熬不住了。
    汐澜还没有离开，微微俯身看向林茧恒。“小珩，介意我们再检查一下你的房间和手机吗？”
    林茧恒一个哈欠停在半空，然后头顶冒乱麻。“可以明天再说吗？太累了。反正你们也晚了半个小时，再晚几个小时也行吧？”
    “好吧小珩，先去休息吧，明天有空了跟我发消息。”汐澜带着人离开了。
    林茧恒把门锁好，思来想去还是把家里的网都断了。
    然后拱上床，抱着她的安全感，彻底沉入梦乡。
    ***
    梦境。
    泉水温热。
    好像浸入母亲的子宫，徜徉在最安全的怀抱里，什么也不用思考。
    林茧恒从蛋壳里踏出来，精神力荡漾在四周，震颤着所有。
    包括她自己的蛋壳。
    她回首，那承载了她三年生命的蛋壳轻轻碎裂，淅淅沥沥的掉了一地。
    林茧恒无意识的走过去，捡起其中一片。
    她看见了自己的过去。
    简珩有类似超忆症的症状，记忆里第一件事就是她精神力失控，把全家上下吓得瑟瑟发抖。
    彼时在家的管家仆从们跪了一圈，无法在如此等级的精神力里起身，羸弱者甚至掉着眼泪嘴里念着祷告的话。
    她的母亲，哺育她三年信息素，喂养她，让她不至于在蛋壳里饿死的两位母亲，只有一位在家。
    和简凌暄肖似的面庞顶着天大的压力来到自己面前。
    自己也不似一般婴孩那样迷茫，会哭会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她是简珩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看见的人。雏鸟效应没有理所当然的产生，那一眼依旧叫简珩印象深刻。
    简樽秋努力抱起她，颤抖的手臂叫简珩难受。
    于是她终于像个婴儿，哭出了声。精神力因此大躁，让ss级的简樽秋都有些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