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困的眼皮打架,不耐问道“你又往何处去?”
“回家,睡觉。”
捕快们倍感泪目。
回到老宅,雀雀站在大门口不停踱步,四处张望,见他终于回来,终于放下心来。
“哥,你昨晚又没有回来,你去哪啦?”
“哥有事,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雀雀听他直白道歉,怔了片刻,立即摇头“这些叔叔跟着你,我不担心。”
捕快面无表情相视,内心一言难尽。
“老杜哥刚刚来过,送了好多吃的,我现在就去准备午饭!”雀雀转身进了灶屋。
楼枫秀看见老杜带来的白菜萝卜,挑挑拣拣,走进灶屋随口道“没肉。雀雀,哥想吃烧鸡。”
雀雀一喜,当即道“我去买!”
“嗯,哥最近太累了,睡的不好,你顺道帮哥,去医馆买付麻沸散吧。”
雀雀一忧,大抵猜到到他想做什么,下意识转头看向院子里几个捕快。
“还有银子吗?”
雀雀点头,讷讷道“老杜哥给了。麻沸散,世外仙伯伯给的还有。”
“给你这个干什么?”
当然是用来闷你的。
雀雀违心道“怕你睡不好。”
“......”
“哥,烧鸡,还买吗?”
“买,你去吧,哥做饭。”
雀雀欲言又止,点点头出了老宅。
一行捕快用过饭,当即困的四肢乏软。
横七竖八倒在堂中时,大通铺还没来得及铺开。
楼枫秀弯身,从其中一名昏睡不起的捕快身上解下佩刀。
刀锋出鞘,指尖试过刀刃,当即见血。
他跨过几个衙役,走出正堂。
此时,雀雀将将推开大门,原是带了烧鸡回来。
他将佩刀藏在身侧,若无其事从她面前走过。
“哥,烧鸡买回来了。”
“你先吃。”他轻声道“我出门一趟,你小声点,不要打扰他们。”
“我和你一起。”雀雀焦急道“你一个人,会有危险。”
“我很快回来。”
“等他们醒了再去吧,哥。”雀雀带着哽咽。
他没有回答,径直推开大门,跨过门槛,忽又听得身后追问。
“哥,那你能回来吃晚饭吗?”
楼枫秀足底一顿,应了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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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爷昨半夜海上兜了一圈风,消完宿醉才返航。
此刻他哼着小曲,在藏宝阁的暖厢里,换上白虎堂护法堂服。
他在脖子里挂了条翡翠念珠,兀自对镜自赏。
外头响起几声嚎叫,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瓷碎声。
估摸又是哪个趁白虎堂势微前来惹事,借力打响名头的野鸡帮派。
近来时常如此,兴爷习以为常。
不过,马上白虎堂就要再度称霸定崖,到时候定要这些野鸡帮派一网敛尽!
他不屑哼了声,仔细整理齐整衣裳,撩帐走出。
店门被乱砸一气,看店小厮呜呼哀哉满地打滚。
行凶者握着一把长刀,反手将之架到肩头。
兴爷脸色一变,看清来人,旋即恢复神态“是你啊,料想你不会善罢甘休。这样,我带你去挑几样宝物,你挑几样,不比那老虎差。”
“带我去见周业生。”
“我藏宝阁广纳珍宝,你先好好看看......”
架在肩头的刀刃一紧,瞬间切断念珠绳子,那玲珑珠子撒的到处都是。
兴爷心疼不已,谨慎抬手,捏着刀刃往外推“有话好好说,你小心着点,这翡翠珠子不可多得,比你玉虎还少见呢!你要喜欢,我就让人捡回来给你重编一条就是了。”
楼枫秀不想再听半句废话,刀刃压的更紧,贴上兴爷喉管,切出一道血痕。
“带我,去见,周业生。”
兴爷高高昂首,小心翼翼吞咽唾液“你你你,你手拿稳点,拿稳点,我带你去。”
楼枫秀将刀塞在袖子里,抵着兴爷后腰,随他一路行去。
时值正午,周业生身至在东西楼。
此番行事大约私密,一群打手候在东西楼正厅,除了跑堂小二楼上楼下来回伺候外,整个楼厅内没有一桌用饭的客人。
楼枫秀担心兴爷临时求救,逼着兴爷绕道,拐进东西楼后巷,从后厨穿过。
后厨此刻浓烟滚滚,入内难分男女,前后呛咳声此起彼伏。
楼枫秀捂住嘴,弯腰避开上层滚滚烟气,在后厨灶火口,看见二撂子猫在角落里烧火。
他守着三口灶,呛了满鼻子灰,浓烟就是从他手底下三口灶里飘出来的。
楼枫秀挪动位置,将咳的要死要活的兴爷拉到侧方。
最后一道硬菜出炉,粉娘恰好踏入后厨“菜可齐了?今日特地清场,千万别误了客人宴客时辰。”
“刚齐了,来人上菜!”
粉娘柳眉一紧,捂住唇瓣咳道“呀,怎么这么大烟。”
“管炉灶的今个有事呢,我让撂子进后厨来帮忙烧火。”
“小心他给厨房点起来。”粉娘掩口,漫不经心起筷。
“咱灶口大,不好掌控,多几回就好了。老板娘,我看那孩子实诚的很,性情少见,我想收撂子进后厨当个徒弟,你看呢?”
“那可不行。”粉娘试了口菜,略一点头“手脚麻利点,动作轻一点,都端上去吧。”
跑堂小二端起托盘,鱼贯而出。
“为啥不行?他啥也不贪不求,咱咋不能让他进东西楼?”后厨大哥不解。
“我怕他呀,乌哥,你知道粉娘我心善,历来见不得苦事,不知多少年前,我给路边乞讨小娃娃一个烧饼,他哭着叫我娘呀!吓死人了!我粉娘可不敢要这么大的儿子!”
后厨大哥还待说话,突然听见后方走进俩人,看衣着不是东西楼的打手更不是小厮。
“你们谁啊?跑后厨干什么?”
楼枫秀动了动袖中长刀,兴爷感到腰间陷入刀刃,咳了两声,忙道“是我,我看烟大,拐后厨,特来看看菜。”
“兴爷啊,菜齐了,刚送去。”
话音刚落,兴爷猛然扑过来,从后厨大哥身前案上一把拿起剔骨刀,往身后砸去!
不管砸没砸中,转身便朝后厨外跑,边跑边叫道“来人,疯狗要命啦,快来人啊!”
楼枫秀躲过剔骨刀,飞速冲上前,将兴爷一脚踹翻。
取出袖中长刀,毫不犹疑追上那行前去送菜的小二。
酒楼正厅,打手闻声而动。
厢房开门迎菜,他撞翻小二,只身闯入,见厢房坐着几号眼熟人物,而周业生正坐主位。
他闯入内房时刻,身后打手簇拥而至,而他目标只有一个,挥刀而上!
周业生时常面临生死攸关,面对险境历练出某种直觉,他躲的及时,长刀堪堪划破胸前虎头。
周业生并不着急,他气定神闲道“朋友,我还在寻找机会请你一见,你却亲自送上门来,真是善解人意。”
楼枫秀一击不成,打手已经围攻而上,他握紧长刀,刀刃直面敌人,毫不防守,一味攻击,偏偏就是这样,反倒没有软肋。
他不在乎生死,刀花染血,知道要命,恐惧逼得打手全在后退。
豹子荣挤在其中,迫切喊道“楼兄弟,你有话好说!为何突然发难!”
“跟疯狗说个屁啊!找人支援,快找人喊支援啊!”
“人都在这了,找谁啊?”
“去报官!报官!”
“......把那个说报官的先给我打死。”
第77章
白虎堂虽失势, 但还有些蝇头小利,卖命最为看中的首先还是收益,今天哪怕拼了这场命, 兴许落不着几分好, 想通此点, 全体装怂往后退。
由于退后的人过多,反倒将周业生挤到刀刃前。
长刀砍中肩肋,周业生面色不改, 他一手死死压住刀身,不给楼枫秀抽刀下手余地,带着遗憾道“差点忘了, 当时为什么对你青眼相加。”
他狰狞含笑,手中扣紧长刀, 往前一步,猛然扼住他咽喉!
袭击而来力道,撞的楼枫秀一时窒息,手中握刀之力顿松,本能反手来为咽喉解困。
周业生立刻拔掉长刀, 生死搏斗之下,反应无比灵敏, 他抽手抢下刀, 径直朝楼枫秀头上狠狠砍去!
楼枫秀身子往后方趔趄,脚下一挑, 勾起一只木凳, 往眼前一推,送出木凳堪堪挡住。
堂主亲自下场,局势瞬间扭转, 见他失了武器,打手再度奋勇而起!
楼枫秀勉力抵抗,俯身钻进桌底,他躲的着急,猛然跟底下一人撞了脑袋。
桌底下蜷着一面色煞白的青年书生,怀里抱着一只箱子,瑟瑟发抖。
他自进入厢房门,压根没注意还有这号人!
身后刀剑追的急,楼枫秀贴地一滚,及时躲开,顺手将书生踹了出去。
东西楼不亏定崖第一楼,桌案实木打造,为了美观还压上石英台,寻常人等难以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