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梦里镜花水月的朦胧,他终于真切地感知到了七杀的力道和热度。他仔细体味着每一丝触觉的幽微变化和情绪的波澜起伏,铭记每一个诱人细节,将它们烙刻在自己记忆和身体的深深处。
卡文的可怕瓶颈顺利度过了。第二天一早,统计更新字数的时候,谢步晚果然比京绳建康多上几千。京绳建康眼圈乌青,握笔的手虚弱颤抖,赫然是一副被掏空了身子再也挤不出一滴来的模样,反倒让谢步晚顾不上赌约的结果,只关心他还剩下多久阳寿。
京绳横豪十分嫉妒,将七杀拉到一旁小声问:“谢步晚明明也写了那么多,精神为什么还是那么好?”
“俗话说写文堵则不通,疏则不堵。写文写文,最重要的就是写出来。人憋着不写就会出问题,顺畅地写出来了,精神自然就好了。”七杀老神在在,“人和人的体质不可一概而论,有的人写时痛快,比如说你;有些人写时痛苦,比如说你弟弟。这时候,如何写出来,就是一门学问了。”
“有时候他瓶颈憋得狠了,自己写不出来,你就要想办法帮他写出来。教他怎么写,或者和他一起写,总而言之不能单纯地影逼,那是没有好结果的,只会把笔写坏。”
京绳横豪若有所思。
这时,大银趴的征文赛程已经是进展大半,读者投票也终于开启了。有了前期的精彩铺垫,又有了如今剧情的高潮爆发,谢步晚成功吸引了大批读者的关注,票数高涨,遥遥领先。
“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能拿到这么好的成绩!”谢步晚抓着七杀的手臂狂摇,兴奋不已,这段时间他和七杀之间的关系骤然变得亲密了许多,“如果能一直保持这个势头,说不定可以得到征文比赛的一等奖!七杀老师,我现在逐渐感觉到写文的乐趣所在了!”
七杀:“怎么说?”
“写文不是每天三千字的更新,也不是对写作技巧的研究,和一定要将这本书完结的责任感。”谢步晚感慨道,“写文是一种热爱,是一种激情。是胸中充满无从倾吐的冲动,让它们喷薄而出,汹涌地淹没别人。当大家在评论区发出一大串问号和哈哈哈哈的时候,我深刻感觉到了共鸣,这就是我想要表达的对世界的困惑与乐观,大家都读懂了我!”
七杀:“……”
七杀:“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这就是真正属于你的个人疯格。”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谢步晚度过了轻松愉快的一天,却在傍晚时分,收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什么?京绳建康……他退赛了?!”
“是的,据说是因为昨天写得太过头,导致他现在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七杀一边给他削苹果,一边说,“写伤了笔,他恐怕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所以先送去黑屋精神康复中心疗养一段时间……”
谢步晚回想起精神康复中心的场景,不由得一阵恶寒,打了个寒战。
还没来得及为京绳建康哀悼送行,郝涉游闯入了他的房间。
“不好了岸老师,”郝涉游面色凝重,“海沟净化行动又开始了,你参加征文比赛的那篇文……被人给举报锁掉了!”
第93章 通通锁上
经常码字的朋友都知道,搞黄容易解锁难。
所谓的“海沟净化行动”,是鱼塘文学网不定期会发生的净网风暴。
由于鱼塘文学网是作者云集的地方,写作者多了,大家聚集在一起,就很容易集体犯写瘾。尤其是开大银趴的时候,大家犯起写瘾来,顾不上太多,就很容易写侵犯到沈河校长。沈河校长被写侵犯的次数多了,身体就会变得异常敏感,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哪怕是听到一个“写”字都会产生反应。
为了解决这种“写敏感”,沈河会在鱼塘文学网举行海沟净化活动。此时他会带领边济老师一起,大面积扫射各位作者们的作品,检查文中是否存在不可描述的违规内容。如果有,就立刻锁文要求整改,严重者会影响到榜单和作者评分,甚至做下架和封号处理。
这段时间,往往是沈河校长最敏感的时期。作者们人人自危,不敢触犯雷区,只求能够平安度过。
“明天就是换榜单的日子,被锁了要赶紧解锁,否则下期就没办法上榜单了。”郝涉游急道,“岸老师你快修一下,上不了榜单可是大损失!”
“好,我这就去修。”谢步晚二话不说,打开了后台,开始修文申请解锁。
“不对,我这章根本没有违规内容啊,为什么给我锁了?”谢步晚十分纳闷,“沈河校长现在已经敏感到这个程度了吗?”
郝涉游说:“听说是这次海沟净化行动他喊了他两个表弟来帮忙,姬气沈河和仁功沈河。更新发出去首先要过姬气沈河这关,可他没什么脑子,随便碰到他什么敏感的地方他就要说不行了。现在绝大多数没有违规内容的文都是姬气沈河给锁的,你重新提交流程,就会让仁功沈河帮你看,他智力正常一点,没问题的文都会帮你解锁的。”
谢步晚:“那就好,希望来得及。可是我这章都更新好久了,要锁不应该当时就锁了吗,怎么现在才忽然背刺我?”
“正常来说,已经通过发布的章节,是不会锁上的,多半是有人举报了你。”郝涉游经验丰富,神色凝重,“会不会是赛艇老师?因为当初的事情,对你怀恨在心……不过鱼塘文学网里,也确实是有很多红眼病。他们看见有人上榜就盯着举报,想方设法把人家搞下来。岸老师你名声在外,要格外小心啊。”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啧,这章更新,沈河怎么还没通过啊!”
谢步晚和郝涉游一起等了半个晚上,沈河才给申请解锁的章节回了批覆,说用词不雅,不予通过解锁。
“我用词还不雅,我哪里不雅了?”谢步晚感觉自己头好大,“算了,再改吧,总不能上不了榜……”
他又改了几回,都不给通过。驳回的理由又刁钻,沈河回覆的间隔时间又长,他等得火烧眉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计算机面前团团转。
“马上就要十二点了,这可怎么办啊!”谢步晚走来走去,上蹿下跳,“再不给我解锁,我就去和他爆了。”
郝涉游在旁边看着好朋友被刁难,简直比谢步晚本人还生气:“我忍不住了,我说个不那么文明的比喻啊。”
谢步晚:“有多不文明?”
郝涉游:“沈河过审真是慢得跟死了妈正在举办丧事,一边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一边忙里偷闲抽空给我们回覆一样。”
谢步晚:“骂人不带妈,优雅你我他。”
郝涉游:“又好像被电冰箱双开门保温杯矿工疯老师按在床上爆炒,一边抽抽一边哭,还要拿着手机时不时点一下同时大喊‘我工作还没做完’的程度。”
郝涉游:“唯独这样可以解释他又慢又错漏百出的现状,除非这两种状况我很难谅解他的效率。”
谢步晚花容失色:“实在是太不文明了!这种污言秽语,你是怎么能说得出口的。”
郝涉游淡淡地说:“工作做成这样,妈和皮燕子,他总得失去一个。”
谢步晚心里也生气,可是榜单实在是太重要了。他只能忍气吞声,沈河打回一次他就修改一次,总算将将赶在截止时间之前解锁完了全部被锁上的章节。
可等到第二天早上,他醒来一看,简直又快要昏死过去:虽然已经成功上榜,可是他昨天晚上拚命解锁的章节,今天又全都被锁上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岸老师,你绝对是被人盯上了。对方就是想影响你的数据,让你没办法在征文比赛获奖。”郝涉游大为皱眉,“总是修来修去,也不是办法。这样,我这里有一本宝典,你先拿去用,发文之前自查一遍,这样至少不会被姬气沈河卡住。”
“太好了,还有这种好东西!超老师,你真是我的救星。”谢步晚欣然收下了来自郝涉游的馈赠。
他翻开这本《敏感词库自查大全》一看,顿感头晕目眩,学会了很多从前不知道的知识。
这本词库里不仅有常见的骂人词汇,还囊括了不可描述部位的种种别称,甚至连这些字词的同音字都被收纳在内。诸如几把,吉霸,甚至急吧,鸡扒这些词,若不是出现在这本书中,谢步晚根本联想不到它们竟然还有引申含义。
他对着这本敏感词库一查,自己的文中竟然是万里山河一片红,处处都标成了沈河的敏感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谢步晚一整天一个字都没更新,就搁这修文,修了一天才把那些标红的地方全都同义改写掉,正常通过发布。他总算松了口气,开始准备写后面的更新内容,可是一打开文档,他就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他发现自己不会写文了。
一旦他准备敲打键盘,他就发现,自己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字词,似乎全都在那本敏感词库上见过。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还能够用来遣词造句的字词竟然少得可怜,几乎组织不出完整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