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霄检查完了杜芊芊的腿，又被杜芊芊请去查看张玉良的腿。
    洛清明看他的架势有模有样，对他的本事又了解了一分，“道长，如何？”
    “没有伤到骨头，可以治。”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明霄不仅通医理，他还会开药。等他报出药方，米索谢过道爷，转身就跑出去找药房开药。
    洛清明向杜芊芊与张玉良简单地介绍了自己，他希望二人能相信他。
    “如果两位真是无罪，小可定当尽力还二位清白。”
    杜芊芊却说：“如果我大哥真是我们杀的呢？”
    洛清明与明霄互看一眼，沉默了。
    洛清明顶着梁许安的官身，他得依法，明霄却没有那么多顾虑，他直接问：“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不是她杀的，人是我杀的。”张玉良突然争抢着说。
    “不！”杜芊芊回头阻止大嫂，没等她说出第二句，明霄直接道：“你等会儿再说，行吗？太乱了，我会听不明白的。”
    小道长话说得真诚，杜芊芊又隐隐看出他与常人不同，便没有继续争抢。
    张玉良这才将前因后果告知。
    杜观一介书生，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多年来都靠小妹照顾，没想到他反而不感恩，素日里对杜芊芊多有打骂。后来与张玉良成了亲，他倒不打妹妹了，因为没有娘家撑腰的老婆成了她更好的殴打对象。
    张玉良不顾大防，掀起袖子，露出旧伤，已是泪流满面，“民妇绝非虚言。”
    那些淤伤可怖，洛清明看了都有不忍。
    张玉良继续说：“若只是一味殴打，民妇还能忍耐，可近日，他不知从何处沾染陋习，他，他……”
    张玉良性子内怯，有些话她说不出口，杜芊芊便接了她的言语道：“杜观那个畜生不仅想把妻子抵给别人，还想要把他的妹妹卖去扬州。我们只是反抗，我们没罪！”
    一听有此隐情，洛清明眉目舒展，为能够解决的案情。
    如果此事属实，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你们有证据吗？”
    明霄却不懂了，他开口打断问：“他为什么要把你卖去扬州？我听师父说，扬州是个很好的地方。”
    洛清明轻声跟他解释，“总会有些事，对像杜姑娘这样的女孩儿不好。”
    “不能跟我说清楚一点吗？”
    “里面的原因有些复杂，不是因为你笨，是你太小，知道这些不好。”
    明霄眨了几下眼睛，还真放弃了，“好吧，那我不问了。反正我知道了，师父说的不全对，扬州是个对女孩子很不好的地方。”
    也不是真的不好，但怎么跟道长解释呢？不论是洛清明还是杜芊芊都忍不住露出微笑。
    明霄的童言童语，着实可爱。
    吸了口气，杜芊芊告诉了洛清明她知道杜观有个朋友，若是能从他嘴里问出有用的讯息，或许可行。洛清明见杜芊芊所说不似作伪，便下定决心要管这件事。
    明霄追着他从县衙出来，“我们怎么管？”
    洛清明轻声细语地告诉他，“我们要先给这对姑嫂写状纸陈情。”
    “然后再去找杜观的那个朋友问话吗？”
    “是的。”
    “问完话就可以了？”
    “还要去找杜家的族长。”
    明霄又不明白了，“找他们做什么？”
    “杜观长年殴打家中女眷，又私自卖妻卖妹，已经触犯了律法。他既无高堂，那宗族就该对他尽监管之职。如今，不论是妹杀兄还是妻杀夫，酿成此等人伦惨剧，杜氏宗族都有逃不开的责任。”
    洛清明的话说得很有条理，明霄也听得很清楚。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追问：“你的意思是说，父母不在，不代表没有人管家里的哥哥弟弟。如果有人做得不好，其他同姓的长辈有权利约束他，是这样吗？”
    “是的，”洛清明把明霄当成一个初落俗尘的小鸟，尽心尽力地教导他想要知道的知识，“没有家人，还有宗族，族人亦是我们的亲人。”
    “那要是他不听族人的话呢？”
    “怎么会有这么调皮的人？”
    “他就是很调皮，他从小就很坏。”
    洛清明听出明霄话有所指，忙问：“他是谁，是你认识的人吗？”
    小道长什么时候遇见的这么恶劣的人？
    明霄赶紧捂住了嘴，摇头表示不能说。
    洛清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也不逼他，只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嘴上继续跟他说起杜芊芊的案情。
    第108章 颜颜与贝儿
    《大明奇案》“杀兄案”当天拍摄的通告单从早上9点排到晚上10点, 一共有将近11个小时的工作时长。实际拍摄中为了保证质量，当然不会让演员和导演熬这么久。有经验的李传英将当天的工作分成上下两班。
    第一班是余寻光和郭嘉予他们，得从上午8点开工, 拍到下午6点。第二班是杜芊芊这边, 需要从中午1点拍到晚上10点。
    李传英为了能够让自己得到充足的休息时间，他把上午的镜头分给了手下负责武术动作的副导演和高价请来的武术指导。
    今天上午主要拍几个“洛清明小队”的零碎剧情，重点包括［洛清明和明霄去找杜观的朋友时，被人设伏，明霄出手］的武术镜头。
    由于待会儿会上武戏, 上完妆后余寻光就在取景的大树边打起了太极, 当作热身。
    在《大明奇案》的拍摄期间，他每天早上都会打两套太极。
    郭嘉予眼馋很久了, 碰巧今天李传英不在，他来了劲儿, 提出想要余寻光教他练两下的要求。
    眼看着郭嘉予跑去学拳，还有模有样，剧组里不管有事的没事的，都暂时停下手里的工作跑来围观。
    余寻光掰着郭嘉予的胳膊和腿，纠正着他的姿势，在旁边教得认真。
    “就是有个口诀，你待会儿听我口令。”
    “我先教你简单的, 你看。”
    余寻光边说边摆出架势，“起势，然后左右野马分鬃。”
    他张开胳膊，曲肘曲膝，自然迈步，将手掌推出去的同时, 脚也跟着挪动。
    郭嘉予也是个有仪态的人，他自然不会含胸驼背，可看着余寻光走的那两步，他老觉得自己像个老寒腿，不说手势了，他学起来，活像是在搓什么东西。
    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具师说：“嘿，老郭，一大清早的，你搓麻将呢？可真埋汰。”
    郭嘉予“啧”了一声，瞪他，“你一大清早的，说的话怎么那么不叫人乐意听呢？”
    余寻光不理他们之间的言语官司，回头传授诀窍，“嘉予哥，搂膝挪步，你得感受到手里的风。”
    哪来的风？郭嘉予感受不到，只能闷着脑袋照葫芦画瓢。
    余寻光一边运动一边说：“手挥琵琶，再倒卷肱。”
    郭嘉予做到这里，已经感觉到浑身的关节运动起来了。
    他无意间低头瞟了一眼，看见余寻光穿着布鞋的脚在泥土与落叶之中踩出来的印，突然收手。
    这小子，真像个高手。
    余寻光不明所以，因为他此时膝盖微弓，便自然地仰头看他。
    郭嘉予挥了挥手，张嘴要求，“小余，你给大家打一段，让我再近距离感受一下你的本事。”
    周围看热闹的一听，忙跟着说：“是啊，小余，来一段，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等一下！”闻声而来的是花絮师，他端着机器，嘴里还含着没囫囵塞进去的包子，“让，让我来拍。”
    拍就拍。
    余寻光笑，小跳一步，并拢双腿重新站好。
    “来。”
    他看着花絮师，等他开机。
    花絮师把嘴里的东西猛嚼几口咽下去，打开机器，比了个手势。
    周围的围观群众默契的齐齐往后头退了一步。
    余寻光再次摆出架势，跨步，抬手，曲肘，下蹲，伸腿。
    他的眼神认真，且带着几分淡然。
    道家唯心，太极拳更是集自然阴阳的大成者。
    余寻光打出来的拳，初时看，没什么力量和特殊的地方，等他一个下蹲，将整个上身放低到离地不过一掌的距离，众人才隐隐看出门道来。
    “哟，小余那手里，似乎团着气呢。”
    “刚才那动作，换我来不得一屁股坐地上？”
    “那是，导演说咱们小余这是跟武当山的师父学的呢。”
    “小余，你这道士也算根正苗红了。”
    余寻光这回打的太极，不像刚才教郭嘉予的有走动姿势，他的脚掌只留在原地，起手运势的动作也多了更多细节。一个简单的“野马分鬃”被他运得行云流水，且极具观赏性。大家看在眼里，只觉得他的动作像高山流水，又像云开雾散。
    有些人看着不觉得过瘾，还提出要求。
    “小余，每天看你慢悠悠的晃，没意思，能不能打快些？”
    “对，像以前动作电影里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