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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酊不醒 第30节
    也没什么正经话能说,大多是东扯西扯。
    问问天气,问问工作,问问哥哥什么时候回家。
    不管说什么,只要能和哥哥聊天就开心。
    有一次他半夜惊醒,迷迷糊糊地给他哥发了条语音过去,第二天起来一听,说的是:“哥哥我想吃烤红薯,要像板栗口感的那种。”
    陈乐酩人都傻了。
    为什么大半夜的要吃烤红薯?还要像板栗的?就这么馋吗???
    关键他哥还回复他了:哪来的猪?
    陈乐酩当场昏迷。
    就这样屈辱但满足地度过一周,枫岛又迎来二次降温。
    学校里的枫林大道早已从热烈的金黄、橙红,变成一棵棵光秃的躯干,连凋零的叶片都看不到,只剩几块刻着枫叶图案的地砖。
    陈乐酩觉得好看,特意拍下来想发给哥哥,就感觉蹲下来时有人摸他的脑袋。
    “同学,我叫李明亮,能加个微信吗?”
    一双椰子灰球鞋走到他面前,网状鞋面上透出几团汗渍,散发着发酵真菌的气味。
    陈乐酩站起来,和面前站着的高个子男生对视一眼,说不能,转头去找室友。
    季小年和徐家旺看到他挺不高兴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个男的,问他怎么了。
    陈乐酩还没说话,李明亮快走几步跟过来,强行贴住他的肩膀,脑袋几乎凑到他耳边笑得特别自信:“是手机没电了吗?没事,你报个号码我直接搜——”
    “能离我远点吗?”
    陈乐酩打断他,冷脸退后一大步:“你身上好臭。”
    李明亮的五官登时扭曲成一团。
    “哈……哈?”他极其不屑地连“哈”了好几声,嘴歪得能灌进二两风:“你是大一的吧,哪个院的啊这么狂?”
    “少打听你爹。”
    陈乐酩扔下这句话扭头就走,季小年和徐家旺连忙跟上,身后传来踹翻垃圾桶的声音。
    小年吓得一缩脖子:“乐乐,你说话也太直了,那人是高年级学长,不好得罪的。”
    陈乐酩直说了:“我恶心他。”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陈乐酩以前见过李明亮和人打球,有女孩子去给他送饮料。
    他当着面人模狗样地道谢,等女孩子走后却大力摇晃那瓶饮料,把瓶子夹在双褪之间拧开,饮料一边往外喷他一边顶胯。
    陈乐酩恶心得想吐,追上女孩儿和对方描述李明亮的动作,女孩儿也恶心得够呛。
    这就是男生之间所谓无伤大雅的玩笑吗?
    陈乐酩不太懂,但在他看来,以黄色玩笑自诩帅气的男的,不是超雄就是智障。
    他不想这两种东西出现在他的列表里。
    况且他的列表已经不是普通的列表了!是有哥哥还有余醉的列表!
    李明亮的名字和他们挨在一起都是玷污!
    “他好像是学生会的,还是学研部。”徐家旺说,“专查我们大一晚自习,就怕他搞你。”
    “会吗?”陈乐酩有些担心。
    担心了一秒,看到前面站着卖烤红薯的大姨,瞬间忘记:“阿姨!给我拿一个!要十块的。”
    大姨身体不太好,冬天很少出摊,一个月也就两三次,陈乐酩上次吃到还是好久之前。
    “十块的有点小,你够不够吃啊?”大姨认得他的卷毛,笑呵呵地把红薯递过去。
    “够的够的,我吃过饭了。”
    他接过烤红薯,刚从大铁桶里拿出来还很烫,两只手轮番倒腾,烫得斯哈斯哈叫。
    徐家旺看不下去了帮他拿着,他腾出手来拍照发给哥哥。
    -哥哥看!板栗红薯!我真吃到了!
    【转账100】
    -买个大的,别让人以为咱们家破产了。
    陈乐酩幸福得呜呜哭。
    虽然失忆很丧,没有亲人在身边很孤独,但他每天都努力让自己过得快乐。
    踩到枫叶地砖很快乐,吃到烤红薯很快乐,收到哥哥的红包更快乐。
    至于那个臭烘烘的李明亮还是李明暗的,早被他忘姥姥家去了。
    一小个烤红薯还没吃完,就又有好事发生。
    余醉的朋友圈更新了!
    他那天和哥哥聊完就加上了余醉的微信,如饥似渴地把人家朋友圈从头翻到尾,结果只找到几张风景照,每张照片配文都很简短。
    枫叶。
    小鸟。
    山和溪水。
    最新一张拍的是日落雪山,配文:扫墓。
    陈乐酩本来想找他聊天,看到那张照片后就打消了念头。
    在人家祭奠亲人的时候扯些情情爱爱的不礼貌。
    他硬生生憋了一周,终于盼到余醉的最新动态:一张收拾行李的照片,标题是启程。
    立马点进聊天界面:
    -你回来啦!!!
    余醉的头像是一条大脑袋鱼,红白花纹,脑袋尤其大,像一团晶莹剔透的橙子果肉。
    大脑袋鱼后面跟着冷漠的两个字:你谁?
    陈乐酩哇哇大哭。
    “我是乐乐,我们一周前加的微信,你忘记了吗?”
    【流泪猫猫头.jpg】
    余醉回的也是语音:“你也知道一周了,我当我加的是微信传输助手呢。”
    这是怪他一直没有说话吗?
    陈乐酩又支棱起来:“嘿嘿,我很想和你说话,但怕打扰你。”
    “你今天要回来吗?几点啊?我下午没课,我去接你好吗?”
    余醉:“有人接我。”
    “我不可以一起去吗?”
    陈乐酩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没亲密到可以互相接送的地步,但他实在等不及。
    小心翼翼地说:“我想早点见到你。”
    余醉把这条语音连听了三遍。
    “你追人都这么直白吗?”
    “不知道啊,我只追过你一个。”
    陈乐酩虚心求教:“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都会改掉!”
    对面发来一张天气预报截图。
    “下午有雪,你好好在寝室呆着。”
    陈乐酩的心脏瞬间变得软乎乎。
    他没再发语音,怕一开口就被听出来,慢吞吞打字:没关系,我不怕冷,我穿得很厚。
    “就急成这样?非来不可?”
    余醉发来一张海景照。
    -我坐船回,码头都是冰,很滑。
    陈乐酩立刻退缩:“啊!那还是算了。”
    他不怕冷,就怕摔,不仅疼还很丢人。
    “我去酒吧等你,你注意安全,不要摔跤!”
    -
    等待让时间过得异常缓慢,一分钟好像变成八十秒。
    为了不让自己太难熬,陈乐酩还跑去参加了滑雪社团的团建活动。
    他不怎么会滑,但是爱玩。
    尤其喜欢听踩雪的声音。
    别人都在场上漂移翻转,做各种高难度的炫酷动作,就他跟个唐老鸭似的伸着两只手,趟着雪面来回走。
    雪被踩得咯吱响一下,他就嘿嘿笑一下。
    终于出雪场时他缩在头盔里的脸都冻白了,只有鼻尖和嘴唇透着薄薄的红,忽闪忽闪的长睫毛上还沾着雪粒子,几撮濡湿的碎发乱糟糟地垂在额前,瞧着跟刚打完滚似的。
    他拍了张wink照发给哥哥。
    -我来玩雪。
    -我超级酷!
    哥哥回了他三个字:小毛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