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着脑袋，只觉得哥哥好像有些不一样。
    “维尔够不到！哥哥帮我拿嘛！”
    像往常一样，他拽着哥哥的衣角撒娇。
    “滚开！”
    柏里斯眉头紧锁，一脚踹开了维尔，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懵懂的小家伙，第一次体会到了“权利”和“掌控”。
    “这段时间父母不在家，你最好少来烦我。”
    他冷声说完，转身就走。
    “……哥哥？”
    维尔跌坐在地上，不明所以地望着哥哥，像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变得陌生。
    他努力爬起来，迟疑地往哥哥离开的方向跟了两步，但又想到那寒冷刺骨的眼神……
    维尔缩了缩脖子，转了个方向，沮丧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救命！有血族！血族袭击！”
    屋外混乱的惊叫声，将柏里斯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
    血族？父母回来了？
    不对！难道是维尔——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不敢耽搁，连忙抓起旁边的外套，胡乱穿上就往外面跑。
    “救命！帮帮我！”
    刚走出大门，就被某个男孩撞了满怀。
    对方穿着粗布麻衣，脸上灰扑扑的，应该是村庄里魔族的孩子。男孩的脖颈处，此刻正往外流着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衣服。
    脖子上的两个孔洞碍眼极了，刺痛了柏里斯的眼睛。
    “救救我！山里有怪物！会……”
    抬头看到柏里斯的容貌，男孩的声音一顿，神情从慌张变成了惊恐，他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尖叫，拼命往后退去。
    “你——”
    柏里斯上前两步，男孩却“扑通”跪倒在地，涕泗横流地开始求饶。
    “求求你！放过我吧！”
    男孩不断向柏里斯恳求着，“不要杀我！我家就我一个孩子！如果我死了，我父母也没办法活……”
    “哥哥！”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维尔跌跌撞撞地冲着柏里斯跑来，他身上的衣服都变得破破烂烂的，皮肤也被划出了好几道血痕。
    他的嘴巴周围，满是猩红的血迹。
    那香甜的味道刺激着柏里斯的神经，但他一直让自己处于饱腹状态，克制住了身体里那股原始冲动。
    “哥哥！哥哥不要杀他！”
    维尔跑到两人旁边，挡在了男孩面前。
    面对容貌极其相似的兄弟，对方更害怕了，他无助地看了看维尔，又看了看柏里斯，只是一个劲地往后缩。
    第133章
    “你干什么？”
    柏里斯眉头紧锁，不赞同看向维尔，“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如果放他离开，我们都会暴露的！”
    “你想害死我和父母吗？”
    闻言，维尔瑟缩了一下，又很快坚定起来，他摇摇头。
    “不会的！他答应我了，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看到他们两个在争吵，男孩缓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起身，往远处逃窜。
    柏里斯想要去追，却被维尔拽住了。
    “放手！”
    柏里斯厉声道，想要掰开维尔的手，可对方却死死抓住他，就算皮肤被抓破也不愿意放开。
    “你知不知道，血族獠牙留下的痕迹是独一无二的，他如果带着这个伤口去找人治疗，我们的存在就会被发现！”
    “我没有！”
    原本就受到惊吓，又被哥哥凶，维尔有些委屈，他可怜巴巴地解释着，“我没有用牙齿咬他！”
    “你还撒谎！”
    柏里斯揪住维尔的衣领，径直将人拎了起来。
    “他脖子上的牙印，还有你嘴边的血都是证据！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不是这样的……”
    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柏里斯，维尔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低垂着脑袋，哽咽着说。
    “哥哥，都是我的错……因为我打不开冰柜的门，可是我太饿了，饿到失去意识……”
    “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身处在后山了，手里还抓着那个男孩，指尖刺入了对方的脖颈……”
    说到这里，维尔露出了恐慌的神情，他看着自己的指尖，反复在衣服上磨蹭着。
    “我本该立刻放走他的，可是、可是我下意识舔了舔指尖…又多让他流了血……”
    “这么说来，他脖子上的痕迹是你挖出来的？”
    柏里斯询问道，维尔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他松开手，查看弟弟的状态。
    确实，维尔还处于饥饿状态，如果用獠牙进食，对方也不可能那么有力气，还能跑这么远求救。
    如果是这样，抓痕可以解释成很多种，倒是不一定会被发现身份。可是……
    柏里斯再次看向维尔伯特，冷声询问：“我们的身份经不起追查，万一他告诉别人，我们怎么办？”
    “不会的，哥哥。”
    维尔神情带着几分倔强，“在我放他走之前，我已经跟他约定好了，只要我不杀他，他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最好是这样。”
    这会男孩已经跑远，他如果再去追，只怕引起更大的混乱。
    无奈之下，柏里斯带着维尔回到家里。
    维尔知道自己闯了祸，喝完血袋后，就一个人回了房间。
    当天晚上。
    “好脏！不要！我不要成为怪物！”
    “停下！不准过去！”
    “……”
    熟悉的叫喊声将柏里斯从梦中吵醒，他顺着声音来到了维尔房间。
    只见对方还在熟睡，眉头却紧皱着，眼角处还有泪痕。
    “救命！快跑！不要被抓住！”
    维尔大声叫喊着，双手在空中挥舞，下意识抓挠着手掌，将皮肤抓得到处都是血痕。
    柏里斯制住了乱动的双手，叫醒了维尔。
    “哥哥，我怕，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了……”
    看到往日里温柔的哥哥，年幼的维尔再也支撑不住了，抱着他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听话的，如果不是我到处乱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想给哥哥添麻烦……”
    听到维尔的自责和内疚，柏里斯沉默了。
    第一次，他发自内心地拍了拍维尔的背部。
    这家伙，真是个傻瓜。
    这件事情明明是他的错，是他没有尽到哥哥的义务，没有给维尔饭吃，如果不是过度饥饿，维尔也不可能跑出去。
    都到这般地步了，维尔居然还在维护他，真是……不太聪明。
    时间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村庄依旧是风平浪静，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那孩子似乎真的遵守承诺，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经过了这次事情，柏里斯对维尔的态度有所缓解，算是接受了他跟父母分享宠爱。
    等父母回来，他一定做个好哥哥。说不定，父母看到他的优秀，就会把关注都放在他身上。
    到时候，维尔那个爱哭鬼肯定会哭鼻子的……他就勉为其难地安慰一下好了。
    是夜。
    柏里斯向来入睡比较浅，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到。而这天晚上，周围却异常安静，就连平时经常听到的虫鸟鸣叫声，都完全消失了。
    环境过于安静，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在看到维尔入睡之后，他便偷偷去了父亲的书房。
    咻！
    奇怪的声响从门外传出，柏里斯耸耸鼻子，空中飘散的味道不同寻常。
    血族天生对气味敏感，尤其是各种各样的血腥味，而他闻到这股血腥味，不是魔族的味道，更像是血族……
    可是，这里除了熟睡的维尔和他之外，应该没有别的血族的才对。
    难道说，是父母回来了？
    为什么会有血腥味，他们受伤了吗？
    这个念头闪过，柏里斯心底涌上担忧。他放下手里的书，跑出了书房。
    “爸爸妈妈？”
    他轻手轻脚地接近门口。
    外面依旧很安静，只是传来一些淅淅索索的声响。
    没有人回应他。
    “爸爸妈妈，是你们回来了吗？”
    熟悉的气味越来越近，柏里斯干脆推开了门——
    “快跑！别出来！”
    父亲将他挡在身后，试图让其回到房间。可维尔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下扑到了母亲怀里。
    “妈妈！你回来啦！”
    维尔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他仰着脸，一味地往母亲怀里蹭，完全没有意识到情况不对。
    糟糕！是那个男孩！
    他还是没能遵守承诺！他就知道魔族是不可信的！
    柏里斯眼中闪过一抹憎恨，抬手便想拉住天真无知的维尔，可经过维尔这么一耽搁，来路不明的黑袍人早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来不及回去了。
    对方足有二十人，且身上都带着剧烈的魔法波动，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