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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这些骗子确实有一个上线。
    但他们也没见过几次,也不知道真名。
    大家都称呼ta少枢道长。
    “警官,我们真没有少枢道长的联系方式。他是真正避世修行的高人,不用现代设备的。”
    “少枢道长每次都是主动找我们,我们是找不到他的。”
    “找我们干什么?当然是讲经啊,他教我们教义,让我们传法。”
    “怎么会不愿意呢,谁说没有好处。他会给工资的,价钱还不低,反正比我上班赚钱多了。每次都发现金,可厚一叠,现在谁还用现金发工资啊。但是每次拿到一大叠钱都会有一种拥有财富的实在感。”
    “真没别的了,我们只负责传法,不干别的。其他事都是底下人干的,我就偶尔收点孝敬而已。”
    “保密?少枢道长没让保密,保密还怎么传法。我倒是问过少枢道长我们为什么要传法,道长说道法只要传得足够远足够广,我们就能救人积德。”
    “怎么救我们不知道,但是少枢道长说,只要遭受苦难的人知道太一紫微道,在绝望之时讼念‘太一紫微’名号,就会有神迹降临。”
    “我没见过神迹,我负责的这一区也没听说有信众祈求到了神迹。大概缘法不够吧。这也不是我要操心的,我只负责把传法、增加信众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警官,我是好人呐,我只不过是找了一份兼职工作而已,没想那么多。现在找工作多难啊,我只是一个被生活折磨的打工人而已,警官你要相信我。”
    “长相?记得记得,我说给您听。配合,肯定配合。”
    审了很多人。
    终于拿到了“少枢”的画像。
    “我靠,这群孙子。”林枫暴躁的把一叠画稿拍在桌子上。
    秦擎有不好的预感:“出了什么事?”
    林枫气得喘气如牛。
    “你自己看吧。”
    十多张画稿,一部分是局里负责人像测绘的同志画的,另一部分来自于其他辖区分局逮人测绘之后传过来的。
    秦擎看过之后,知道林枫为什么那么暴躁。
    这些画稿,测绘的都是少枢道长。
    但是,画稿中的形象各个之间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高矮胖瘦,男女老少都有。
    “这是整个家族齐齐上阵啊。”秦擎道。
    并没有人为这个冷笑话捧场。
    与会的技术骨干赵照补充道:“我们现在有人脸模拟技术。即使目击者没有受过训练,无法为测绘提供准确描述,但通过人脸模拟技术,可以用不同的测绘结果进行综合模拟。输出数版模拟结果,一般目标的实际样貌都能囊括。这项技术的召回率高达97%。但今天这些测绘结果真的没法做。输出的人脸很扭曲。”
    秦擎:“所以,结论是?”
    赵照笃定道:“技术分析的结论是,这些画像在技术测量上没有任何相似之处。这就是一群不同的人。”
    林枫仰着脸,给自己滴眼药水。
    最近熬得多,他眼里都是血丝。
    他翻着眼睛,眼药水从脸上落下来。整张脸看着也很扭曲。
    他完全没有自觉。
    就那么扭曲着一张脸说话。
    “那群小头目不像是说假话,除开那什么听起来神叨叨有大爱的少枢道长长相,其他信息的口供都能对得上。”
    秦擎:“所以,现在你们更偏向的结论是,少枢这个名字,只是这个组织运营的一个共享荣誉名号,实际上它的皮下是一群不同的人?”
    “呵呵。”林枫冷笑,“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
    “直到我从众多画稿中发现了这个。”
    林枫用袖子胡乱抹了两把脸上眼药水的痕迹,示意赵照挑出画稿中的两组图片。每组两张。
    他指着第一组。
    “这两张图来自两个先后在同一区域负责的头目。按照这个组织的分工,理论上他们见到的是同一个少枢。”
    可是,这两张画稿中的形象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甚至连性别都不一样。
    一个穿西服打领带,有胖胖的肚子,面容特别慈祥,像弥勒佛。
    一个穿道袍,拿拂尘,是清瘦的女性。据描述,尽管上了年纪,脸上也没什么皱纹。
    林枫又示意第二组照片。
    同样是不同的两个人。
    两位青年。
    一个穿白衣,温和爱笑。
    一个着黑袍,严肃清冷。
    林枫抬手虚指着两张画像。“这两张画稿来自不同的叙述者,他们曾经在一次会上同时见过少枢。他们都一口咬定自己所说的少枢才是真的,对方是记忆混乱乱说。为了在审问他们的警员面前证实他们口供的真实性,两人吵得面红耳赤也不顾退让。”
    “嘶……”
    第83章 疯了
    严向华做了噩梦。
    梦里,严淼的药效到期了,他准备好的钱没有人再来取。
    他只能看着女儿药效到期之后一瞬间变得枯槁。
    女儿向他伸着手,不断喊他:“爸爸,我疼。”
    可他无能为力。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带着不甘,痛苦地咽气。
    严向华大汗淋漓地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他悄悄走出去,去了女儿的房间,看她睡得呼呼的,心里才终于好受了些。在女儿床边呆立许久,他才去了阳台上,站在那里点了一根一根烟。
    他经常做这样的噩梦。
    有时候是梦到药忽然断了,卖药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想他们来的时候一样。
    有时候是梦到药有严重的副作用,开始不显,在严淼成年后各种后遗症爆发,让她变得不人不鬼。
    有时候甚至会梦到,药什么的只是他失去女儿后的一场幻想,严淼早就死了。
    他始终被药源的可靠性和稳定性折磨着。
    看着一家和乐,实际上他们家头上有一柄悬剑不知道什么会落下……
    严向华的助理很能干,白云观义诊室的前世今生调查得清楚明白。
    真慈善,有口碑,确实治好了很多人的疑难杂症。
    但没有到逆天改命的地步,不然他求医问诊多年,不可能不知道。
    思量再三,严向华还是带着妻子女儿一起上山求医。
    毕竟有那个孩子的案例在前。
    安全可靠的,一次性治愈的。这太诱人了。
    上山后那位诊室的无妄道长亲自接待了一家三口,安排他们住下,说等着治病,也没说什么时候。
    山上没有空闲人。住在山上就得当自愿者做事。
    严向华给观里功德箱捐了一笔香油钱。
    负责领路接待的星河小道士表示,捐了香油钱的信众可以在道观里免费住一晚,第二天如果要住仍然要做志愿者。
    算下来,这道观的寮房比五星酒店的总统套房还贵。
    没办法,养尊处优已久的严向华开始身体力行地求生。
    他上山后见到过那对夫妻的孩子。
    是真健康,能跑能跳,能爬树,皮实得很。跳跳玩玩半天也不带喘的。
    他的女儿也该像这样。
    一堆志愿者工作里面,严向华得到了菜园的工作。
    给菜园拔草、撒肥料,以及每天两次在菜园摘菜然后搬运到厨房。
    这是个体力活儿。
    但接待他的小道士说:“这样适合你这样的大老板,其他很多工作都要和游客接触,您不一定能藏住你的脾气。”
    助理在一旁听了:“要不我来吧,严总。”
    这肯定不像话,严向华摆摆手让助理下山去了。
    也挺好,他可以在工作的带着女儿亲近自然。
    助理每天会上山来一次,一是给他汇报最新工作情况。二是送严淼的几个家教来给孩子补习。
    转眼严向华在山上呆了快一周,除了每天腰酸背痛,山上的生活他竟也品出了几分“悠然见南山”的意趣。
    可道观方面一直不说具体什么时候安排治病,他每次去找无妄道长,对方只会让他等一等。
    他不知道是在等什么,黄道吉日吗?
    “唔……也差不多。”
    严向华又向道观捐了一笔香油钱。
    再去问,答案还是一样的,只是多了一句道谢。
    那就不是钱的事。
    他找到那对夫妻,他们看起来比他还惊讶:“您家孩子还没好?不是您指点我们是神迹的吗,我们才带着孩子一家家地找,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哦,既然道长这么说了,那就等着呗。”
    严向华不想等,如果人生里想要的结果要靠等,那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他一向奉行地是想要什么,尽一切可能自己努力去拿。
    他又去偶遇了成凌。
    那个看着就像大病初愈的家伙,竟然也说:“既如此,严总等着便是了。”
    “道长的医术……”严向华含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