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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旁边那个浑身覆盖着珍珠白鳞片的生物, 正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德勒希,幽绿的竖瞳警惕地,盯着每一个靠近的会呼吸的生物。
    ——德勒希的胸口有三个触目惊心的血洞,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军装, 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德勒希!”埃尔默几乎是扑了过去, 声音都变了调。
    那个珍珠白的生物立刻龇牙咧嘴, 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滚、滚开!”
    它的爪子收紧, 将德勒希护得更紧,仿佛生怕被抢走。
    西瑞忍着左臂的剧痛, 深吸一口气, 走上前:
    “拉乌。”
    他叫了一声那个生物的名字——应该是名字吧,反正这个生物也一直在说这两个字。
    “他们可以救德勒希。”
    西瑞放缓语气,指了指医疗队的方向,
    “救治, 懂吗?就是让他好起来。”
    拉乌歪了歪头,幽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 但依旧没有松手。
    埃尔默急得额头冒汗, 颤抖着去探德勒希的鼻息,确认他还活着后,立刻转头大喊:
    “医生呢?!快让医疗队过来!”
    营地里瞬间乱成一团, 医疗兵匆匆赶来。
    西瑞本就失血过多,眼前一阵阵发黑,再加上埃尔默的吵嚷声,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闭了闭眼,强撑着最后的清醒——
    “cerie!”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从营地边缘传来。
    西瑞猛地抬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兰塔。”
    只见阿塔兰快步走来,金色的长发在月光下如同流动的星河。
    他的目光在西瑞的左臂上停留了一瞬,金色的瞳孔骤然紧缩,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怎么回事?”
    他沉声问道,视线扫过拉乌和重伤的德勒希。
    当然了,那个白色的生物身上也都是血。
    西瑞耸了耸肩,结果扯到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说来话长……不过现在,先处理伤口吧,顺便给它也处理一下,它好像可以听得懂我们说话,有一定的沟通和交流能力。”
    他指了指拉乌。
    阿塔兰点点头,走到拉乌面前,平静的看着它的眼睛:“我不会伤害他。”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如果你再耽误时间,他会死。”
    几乎是一瞬间。
    s级雌虫的威压释放。
    拉乌一顿,它是个很纯粹的生物,自然可以感觉到强弱。
    它害怕了,可它不想退缩。
    白色的尾巴焦躁地拍打着地面,幽绿的眼睛在阿塔兰和德勒希之间来回游移。
    最终,它缓缓松开了爪子,但仍紧紧跟在医疗兵旁边,寸步不离。
    医疗队迅速将德勒希抬上担架,拉乌像影子一样跟在后面,时不时发出不安的低鸣。
    “兰塔,我……”
    西瑞终于松了口气,结果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阿塔兰的金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心疼的情绪:“cerie,你也需要治疗。”
    闻言,西瑞笑了笑,声音因为失血而有些沙哑:“遵命,首领大人。”
    ——
    生长液是一种淡绿色的粘稠液体,在灯的照射下泛着微微荧光。
    阿塔兰将它小心地倒在纱布上,然后轻轻按在了西瑞左臂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嘶——!”
    西瑞的呼吸瞬间停滞,咬紧的腮帮子绷出凌厉的线条。
    他的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指节死死扣住床的边缘,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金属捏变形。
    虽然很痛,但是他能忍。
    毕竟,现在可是在兰塔的房间里!
    生长液接触伤口的瞬间,肌肉组织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贴合。
    但这种快速愈合并非毫无代价——神经末梢被强行刺激再生,剧烈的疼痛像是千万根烧红的针同时扎进血肉,沿着手臂一路灼烧到大脑。
    西瑞的唇色都白了,但他硬是一声没吭,只有脖颈上暴起的青筋暴露了此刻的煎熬。
    特么的,真疼啊!
    疼炸了!
    忍住!忍住!
    阿塔兰的金眸微微颤动,手上的动作却未停。
    他知道生长液越早用效果越好,哪怕再心疼,此刻也必须狠下心。
    “cerie……”
    他的声音很轻,指尖却稳得可怕,将药水一点点覆盖住整道伤口。
    西瑞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继续。”
    随着药水的渗透,伤口处的肌肉开始疯狂生长、纠缠,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下蠕动。
    西瑞的左臂不受控制地痉挛着——完全是疼得。
    阿塔兰的指尖轻轻按在他的手腕上,既是固定,也是无声的安抚。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西瑞的脸,金色的眸子,满眼都是愧疚。
    “再忍一下……”阿塔兰低声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柔软。
    西瑞闭了闭眼,喉结滚动,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弄完之后,西瑞整个人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的左臂上覆盖着一层新生的、粉嫩的皮肉,虽然愈合了大半,但剧烈的疼痛仍让他指尖发颤。
    阿塔兰终于松了口气,用干净的纱布轻轻擦拭好伤口,动作极其轻柔。
    “好了。”
    阿塔兰低声道,指尖在西瑞的手腕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秒,仿佛在贪恋温暖,才缓缓松开。
    西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脱力般向后靠去,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躺在了阿塔兰的床上。
    他的黑发凌乱地散在额前,嘴角却勾起一抹笑:
    “谢了,兰塔。”
    阿塔兰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金色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月光从窗户的缝隙洒进来,为他们镀上一层银白的轮廓。
    这一刻,仿佛连疼痛都变得微不足道。
    阿塔兰的金色长发没有像往常那样束起,而是如流水般垂落肩头。
    当他低头为西瑞检查伤口时,几缕发丝不经意间滑落,轻轻拂过西瑞的掌心。
    那触感柔软得像羽毛,带着淡淡的鸢尾花香。
    西瑞的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悄悄勾起一缕发尾缠绕在指间。
    发丝在灯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让他想起月光下流淌的星河。
    ——好美啊。
    ——好璀璨,好漂亮。
    阿塔兰似乎没有察觉这个小动作。
    他垂着眼睫,金色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
    "抱歉,真的很抱歉......"
    西瑞轻笑一声,撑着床沿直起身来。
    这个动作让他与阿塔兰的距离骤然拉近,近到能看清对方瞳孔中细碎的金色纹路。
    他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
    "兰塔,没事的,这点小伤而已,并不算严重啊。"
    他的目光落在阿塔兰紧蹙的眉心上,忍不住伸手轻轻点了点:
    "经常皱眉,长皱纹了可怎么办。"
    语气里带着惯常的不着调,却藏着明显的温柔。
    闻言,阿塔兰抬起眼,金色的眸子清晰地倒映着西瑞的身影。
    "cerie......"
    这一句,轻得像是叹息,
    "我知道不该这么想,可是看到你受伤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你不遇见我,是不是更加安全?"
    对于上位者来说,如果真的爱,必然会给予权力,可,随着权力一起下来的,必然会伴随着危险。
    阿塔兰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定,可是看到西瑞受伤流血的那一刻,他还是心脏钝痛。
    西瑞望着他,黑眸中是罕见的认真。
    他摇了摇头,发梢在灯光下划出细小的弧度:"不是这样的。"
    黑发雄虫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阿塔兰的发尾,
    "如果,我没有这样遇见你,那我肯定还要花很长时间去寻找你。而在寻找的过程中,那样的话,我可能会有更多危险。"
    "为什么呢?"阿塔兰眨了眨眼,"为什么会来找我?"
    这个问题让西瑞沉默了片刻。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我也说不清楚。"
    西瑞想了想,还是说,"很多事情都是说不清楚的,可能是缘分吧,或者说——"
    在这一瞬间,黑发雄虫抬眼直视着阿塔兰,黑曜石般的眼眸在灯光下深邃得令人心悸:
    "命运。"
    阿塔兰的瞳孔微微扩大,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心脏。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不自觉地又靠近了半分。
    呼吸在静默中交织,月色光晕为他们镀上一层温暖的轮廓。
    他们之间这么近。
    太近了。
    阿塔兰从未如此信任、如此靠近过一只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