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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姜妄南半扶起沉重的萧权川,一边忙活一边道:“孙公公,劳烦去传院判大人。”
    “老奴这就去……”
    忽然,他的衣袖被两根藏在宽袖里的手指夹住,拉了拉,孙年海顺势望去,只见萧权川半睁开眼,眨了眨,眼珠子看看晕头转向的姜妄南。
    姜妄南忙着给昏迷之人扣衣扣,急得满头大汗:“快去啊孙公公,陛下发烧了!”
    “呜呜呜呜,娘娘有所不知,昨夜陛下为了替娘娘解毒,冒着暴病而亡的风险,生生灌下一碗沉春汤,那汤药对人体的反噬极大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孙年海哭丧着呢。
    “暴病而亡……”这个词用来形容天下君主尤其可怕。
    “是啊,娘娘,陛下对娘娘一片真心,老臣跟了陛下十来年,还从未见过陛下对谁是这般掏心掏肺,甚至连命都不要啊,呜呜呜呜嘤嘤嘤。”
    “别说了孙公公,先送陛下回房歇息吧。”姜妄南心里不知滋味。
    彼时,章院判正用那只被银针误扎的右手,颤巍巍拿筷子夹面条,忽听孙年海喊他:“院判大人,院判大人,你可让老奴好找啊。”
    章院判一抖,好不容易夹起的面条吸溜回碗里:“孙公公,陛下又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院判大人放心,就是想让院判大人对个准话。”
    “公公但说无妨。”章院判松了一大口气,继续撩拨面条,一滑再滑,最终只好顺着碗壁扒进嘴里。
    孙年海左看右看,抬手挡住唇形,俯身在章院判耳边,短短说了几句话。
    章院判不可思议瞪大眼睛:“公公,这……这……行吗?”
    “嗨,怎么不行?有陛下担着,非富即贵啊院判大人。”
    “好吧,走,走。”
    “院判大人,你面还没吃完呢。”孙年海提醒道。
    “吃什么啊?陛下都被反噬了,拖拖拉拉容易露馅儿。”章院判随手拿起一旁的药箱。
    “也是嘻嘻,有劳院判大人了,下回老奴请你吃小馄饨,不用筷子的。”
    章院判无奈笑道:“你个老家伙。”
    在太医来之前,姜妄南命人端了一盆凉水,拿了一条毛巾,反反复复把凉毛巾枕在萧权川发烫的额头上。
    “怎么还是这么烫?”姜妄南蹙眉嘟囔道。
    适时,孙年海带着章院判侯在门口:“娘娘,院判大人到了。”
    “快,快请。”
    但见章院判循规蹈矩一套流程,脸色苦大仇深似的,兀自紧绷着,姜妄南心脏悬了起来,手心发汗:“院判大人,陛下情况如何?”
    章院判看了他一眼,重重叹口气,摇摇头:“不妙,不妙啊。”
    姜妄南喉咙紧了紧:“怎么个不妙?”
    章院判悄悄觑了一眼孙年海,道:“娘娘可知,陛下昨夜为了替娘娘解除媚毒,硬是服用了一碗可迅速提高精力的沉春汤?”
    “我知。”
    “服下沉春汤之人,事后会产生强烈的反噬,陛下高烧不退,就是其中一种,由于此汤威力极强,还会不断催生体内精力,导致过旺过剩的情况,陛下就需要……”章院判欲言又止。
    “需要什么?院判大人直说吧。”姜妄南道。
    “就需要像陛下昨夜……帮扶娘娘那样,直至宣泄殆尽。”
    “什么?”
    姜妄南难以置信,这都什么大混蛋发明的药?
    “别无他法了吗?”
    章院判歉意道:“娘娘,老臣医术有限,唯想到此法,兴许有医书相载,但陛下事出紧急,耽误不得。”
    “他撒谎!!!”
    这时,突然一个男人气势汹汹闯进,姜妄南定睛一看:“刘伯……刘太医?”
    孙年海立刻反应过来,喝道:“陛下重病需要静养,刘太医身为臣子,应当以陛下圣体为重,岂能在此大呼小叫?!”
    “孙公公!刘某并非无理取闹,方才刘某在屋外听完院判大人的诊断,简直荒谬至极!”
    孙年海与章院判暗中交换一下眼神,后者欲要解释什么,萧权川正好迷迷糊糊醒来了。
    “何人在吵闹?”萧权川吐出一声重息,紧皱眉头,满脸被病痛折磨得不耐烦的模样。
    姜妄南喜出望外:“陛下醒啦?!”
    “嗯,”萧权川略显艰难地坐起,靠在姜妄南垫好的枕头上,这会子才注意到刘伯深,故意显得一副很惊讶的表情:“刘太医怎得来了?”
    刘伯深还未开口,萧权川立马把他的话全堵回去了:“未得传召,擅闯入内,刘太医,你可知罪?”
    即便是病怏怏的口吻,从萧权川口中出来,也不失威严。
    刘伯深的嘴唇欲再次微启,萧权川又截道:“你昨夜对良嫔下了柔骨散,朕还未找你算账。”
    此话一出,除了姜妄南,其余三人皆眼瞪如铜铃,面面相觑。
    这为哪般啊?不是唐期唐大人干的好事吗?怎得这口锅盖到了刘伯深头上?
    然而,孙年海和章院判暗中你看我我看你,纷纷埋起头,并未作声。
    刘伯深难以置信,看向姜妄南,而后者撇开脸,面无表情。
    萧权川光明正大牵过姜妄南的手,大拇指摩挲那细嫩的手背,嘴角似笑非笑,像是在宣示主权。
    刘伯深急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黑:“陛下可有证据?!”
    “证据?哼,难不成,朕还冤枉你了?”萧权川挑眉道。
    刘伯深差点咬了舌头:“这……”
    “行了,陛下要休息,刘太医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同你说清楚。”
    姜妄南道完,转而替萧权川掖好被子:“陛下,臣妾去去就回。”
    萧权川不语,只一昧抓住他的手,定定看着他,微微撅起嘴。
    “……”
    孙年海和章院判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姜妄南扶额,羞红着脸俯身,浅浅碰了一下病人的唇。
    后者伺机含住姜妄南下唇,啧啧尝了两口:“去吧。”
    “……好。”
    当姜妄南转身踏出门坎,萧权川便翻起身子,懒散侧卧,一手支脸,弯起漂亮的绿眸,森森然得逞一笑。
    鲜少撒谎的章院判一脸难为情,小声委婉道:“陛下,这会不会不大好?”
    “嘘!”
    萧权川轻手轻脚下了床,急忙穿好鞋,鬼鬼祟祟打开门,问守在门边的侍卫:“良嫔和那个臭男人去了何处?”
    侍卫道:“回陛下,娘娘领着刘太医去了后院。”
    孙年海见他穿着单薄,赶紧拿来一件披风挂在臂上,也悄摸摸跟去。
    但见萧权川做贼似的贴着墙走,时而闪躲,时而猫着腰,时而探头探脑。
    孙年海:“……”
    一度怀疑,这还是他们那高冷肃杀、生人勿近的陛下?
    行至后院长廊的拐角暗处,孙年海轻轻替萧权川系好披风,静静在一旁候着。
    只见刘伯深抓着姜妄南的肩膀解释道:“南南,你要相信兄长,兄长怎么可能会把你送给我们的仇人?”
    后者推开他的手:“那你房中的柔骨散如何说?”
    “那那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刘伯深气得结巴,“明明是那唐期做的鬼!南南你连兄长都不信了吗?”
    “这又关唐大人什么事?”
    “就是他,就是他给你下了柔骨散!根本就不是兄长!那狗皇帝简直是闭眼泼脏水!嫁祸于我!”
    “陛下向来秉持公正、赏罚分明,绝不容许臣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样,若真是唐期所为,陛下早已重重罚他,何必牵扯到兄长?”
    “你……”
    “再说了,陛下为了替我解毒,不惜以健康为代价,才落下这般严重的后遗症,他分明……很重视我,又为什么要骗我 呢?”
    “……”
    素来口齿伶俐的刘伯深登时哑然。
    “南南,你胡涂啊!不要被那狗皇帝的表面蒙骗了!”
    “昨夜他看见我们相吻,必然知晓我们的私情,所以他就利用柔骨散一局,三言两语就离间我们,然后彻底拥有你,你明不明白?!!”
    刘伯深涨红脸一口气说完,胸口此起彼伏,险些原地爆炸。
    第48章 死装
    孙年海在暗处眼观鼻鼻观心, 嘴角险些没压住,他眼珠子悄悄撇过去,但见萧权川眼眸微眯, 一副“不愧是我宝贝”的骄傲脸。
    相较于焦虑得气喘脸红的刘伯深,姜妄南反而一脸平静,顶多微微皱眉, 眸底开始涌出一些嫌恶。
    “兄长,陛下说过, 我做任何事, 他都接受, 他都支持, 他不计较我同你之间的私情,甚至不计前嫌同意我出宫。”
    刘伯深愕然:“什么?”
    “陛下已经很恢弘大度, 又怎会空口白话报复与兄长?我不能理解, 陛下明明豁达开明,兄长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诋毁陛下?将陛下说得如此不堪入目?”
    “…………”
    “他到底灌你喝了什么迷魂药?南南,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