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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薄荷 第86节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妈妈。说完她就起身走了。
    这次也是她先走,把余戈留在了这里。
    余戈盯着桌上的那张卡,沉重的疲惫也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当习惯,熟悉了这种感觉,内心的沉寂如影随形。余戈甚至连愤怒都没有,所以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痛苦。
    可能是药效过了,他感到有些呼吸困难,连空气都变得沉闷粘稠。
    咖啡厅里有浅淡的食物香气,午后阳光温暖,伴随着舒缓的音乐,客人小声谈笑。可这些,余戈渐渐都感知不到,就像是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的感觉。
    所有的一切都远离了他。
    *
    徐依童一大早上起床,就感觉眼皮跳个不停。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身体哪里隐隐不舒服。她担心地百度了半天,到底是左眼跳灾,还是右眼跳灾。
    她自从那次算命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小迷信。
    中午打电话给cc,徐依童严肃地汇报了一下这个事儿,然后语气凝重地说,“我觉得我今天应该不宜出门。”
    cc听了很无语,“不想来上班就直说。”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徐依童气闷。
    去洗手间刷牙洗脸,结果发现是大姨妈来了。第一天是最难受的,徐依童提前吃了布洛芬,爬到床上,玩了会儿手机。
    刷微博中途,徐依童忽然接到余戈电话。
    对面沉默了会儿,她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跟我说句话吧。”
    “随便说什么都行。”
    这两句话她听的不太清晰,因为余戈好像没什么力气,声音太小了。
    徐依童小心地问:“怎么啦,你心情不好?”
    “没什么事。”余戈轻描淡写,“手有点疼。”
    “今天的药挂完了吗?”
    “还没。”余戈问,“你在干什么。”
    “我没事呀,准备睡个午觉。”
    “睡吧。”
    有他的陪伴,她这一觉睡得格外香,再次醒来是五六点,天都快黑了。
    徐依童拉开灯,拔下充电的手机,发现和余戈的语音已经自动挂断了,他后来又打了一个,她没接到。
    她揉揉眼睛,正准备给余戈回电,阿文电话先来。
    徐依童接通,喂了一声。
    阿文:“fish在你那吗?”
    他声音有些着急,徐依童瞌睡一下就醒了大半,“不在我这啊,怎么了?”
    “他今天中午出去了就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不知道跑去哪了。余诺说他没回家,我以为他去找你了。”
    徐依童愣了几秒,立马掀被子下床,因为动作慌乱差点被绊倒,“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电话里说不清,你给他打个电话试试,看他接不接。”
    和阿文通话结束,徐依童立刻给余戈打电话,她连睡衣都来不及换,随便抓了件外套就准备出门。
    她也没打通余戈电话,进了电梯,信号就自动断了。
    到达一楼,徐依童给余戈发消息:【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没等到回复,她又焦急地给他拨了个电话,刚推开单元门出去,电话意外接通了。徐依童脚步猛地顿住。
    望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她愣了。
    冬天的黄昏,细碎的光线和温暖都已经被吞噬。冷灰色的云,冷的风,余戈站在那飘荡的彩旗旁。
    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她多久。
    第49章
    一瞬间徐依童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过于真的幻觉。
    趿拉着拖鞋,她慌里慌张地冲了上去。
    走近了,徐依童压下心急,放轻声音询问,“你怎么在这?”
    他安静。
    徐依童观察着余戈。黑色的衣料衬得他脸孔呈现一种过分苍白,像是被冷空气冻住的一尊雕塑,连眼珠都不转,几乎没有一丝生气。
    “等多久了?”
    “余戈?”
    她问了几句话,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徐依童终于确定,余戈现在很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担忧地望着余戈,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能跟我说句话不?”
    为了抵抗不适,躯体的感知好像出现了短暂的障碍。耳膜鼓噪,余戈眼底倒映着徐依童。如同隔着一层玻璃,她张着嘴,说话像是无声的,他听不清。
    和她眼神相交的那一秒,余戈眼睫动了动,“徐依童。”
    他低声唤她,像梦呓。疲倦没有消退,余戈身体太过沉重,他觉得很累。
    “我在,我在。”徐依童抓住他的手,连应两声。
    余戈感觉到自己颤了下。
    她触碰到的地方,带来了一点温度,微弱的热意顺着皮下神经传递,一点点蔓延全身。只有几秒,却让他心脏猛地跳动,所有麻痹的感官似乎重新复苏。视线开始聚焦,温暖回到身体里,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肺部。
    恢复知觉的那一刻,余戈的手下意识用力,像自救的人终于抓住能够浮上岸的木板,他紧攥着她。
    徐依童被抓得有点痛,忍着没表露出来,她喊他名字,“你还好么?”
    缓了缓,余戈找回声音,慢慢地说,“还好。”
    发现徐依童迁就着他的动作,身子有些不自然地前倾。余戈意识到自己太过用力了,弄疼了她。立刻僵硬地将手移开。
    徐依童反而上前一步,离他更近,温暖的手握住他:“你怎么了?”
    “低血糖犯了。”余戈竭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很平常,“人有点不舒服。”
    原来是这个,怪不得脸色这么差,徐依童不安的心情终于松懈下来。她迅速把身上的口袋摸索了个遍,发现没带吃的,便直接转身,“走,先先跟我回家。”
    两人手还牵着,余戈轻而易举地被徐依童拽动。
    回家。
    除了余诺,没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她走在前面,步子有点快,余戈沉默地被她牵着走在后面。
    ...
    ...
    家里的主人离开的很匆忙,卧室和书房的门都半开着,客厅的几盏灯也没关,暖气很足,拖鞋冒冒失失的藏了一个在沙发旁,地毯上丢了几个抱枕,底下还压着游戏手柄,甚至还有围巾,漫画书。小茶几上香薰未灭,放着拼到一半的乐高。
    第二次来,余戈依旧礼貌地没四处看。但目之所及的地方,全是她留下的痕迹,乱成了一团。他却莫名感到温馨。
    她家里的味道,他上次就记住了。
    余戈觉得自己应该很喜欢徐依童用的香薰。这个味道飘得满屋都是,他无端地感觉到了安全,以至于一直压抑的心情都松弛下来。
    他弯腰,替她把地上散落的东西都捡起来。
    徐依童刚从零食房出来,就见到余戈一声不响地在收拾。
    有那么几秒的尴尬,她走过去,撕开牛奶糖的包装袋,塞进余戈嘴里,谴责道:“身体不舒服就别干活了。”徐依童摁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感觉压到了什么,余戈抽出来,是她的袜子。停顿,又摸索了一下,抽出来一件...
    徐依童一把夺过来,动作快的惊人。
    “这是昨天的!”她强调。
    回过神,余戈目光转移到旁边,哦了声。
    她脸上浮现点红晕,不太自在道:“我忘记洗了。”
    余戈沉稳点头。
    徐依童感觉自己形象都在他面前毁完了:“我现在去。”
    在洗衣房懊恼了会儿,徐依童磨蹭半天才出去。
    在余戈旁边坐下,快速扫一眼他,徐依童委婉道:“我平时没这么懒的,不会乱丢这些...”她斟酌地用了个文雅的词,“小背心。”
    余戈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句,于是相当平静地打断了她:“我没看清楚。”声音也一点起伏都没有。
    见他这么正经,徐依童爱捉弄人的坏毛病又犯了,故意曲解他:“那也不能给你看了。”
    余戈果然不说话了。
    她每次开这种玩笑,他几乎从不反击。
    徐依童又看了他一小会儿,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最后只是说:“你好点了没。”
    余戈点点头,打量起她的穿着。
    灰色的大呢子外套,衣扣散开,里面也是件白粉色珊瑚绒的睡衣外套,有个宽大帽子挤在衣领处,乱糟糟的又看起来暖和。
    他问:“怎么穿成这样。”
    “我着急啊。”徐依童坐过去了一点,近距离看着他,“刚刚阿文给我打电话,说你不知道跑哪去了,也不接他们电话,我吓死啦。”
    嘴唇蠕动,她终于还是试探着问出来:“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