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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与她 第29节
    看白婳跌坐地上,可怜兮兮,嘴唇也轻颤,他脸色冷着,弯腰蹲身扶她起来。
    宁玦声厉:“怎么这么不小心?”
    白婳低喃:“落叶枯枝太多,这段路愈发不好走了。”
    宁玦又问:“摔到实处了吗?疼不疼?”
    白婳点头,适时示弱回:“脚踝上有一些不适,但还可以坚持。”
    宁玦沉默,看了眼她的脚,又收回。
    紧接着,他汹汹的目光肆无忌惮扫在白婳的面颊及唇上,这张鲜妍俏靥明晃晃的,带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很直白。
    又想,今日她穿着朴素衣衫,素面朝天,已经收敛张扬,却还是将那孙生迷得神魂颠倒。而那日,他曾入目过她最性感艳冶的靡靡面貌,坐他手上,像蛇一样,会缠会扭……所以,被这般程度的惊过心,他又该当如何呢?
    宁玦眸光暗晦,不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理起伏,只知道自那天开始,他夜夜梦中都有她。
    依旧是人的面貌,蛇的情状。缠腰攀附,吃他的东西,浑浑噩噩间,他只想永坠魇梦。
    收回思绪,宁玦脸色愈沉,厌恶自己刹那的难以自抑。
    白婳在旁,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心底有些不安,以为他是识破自己假装受伤的伪装,才冷下脸来,于是不敢得寸进尺,讪讪准备起身。
    这时,宁玦睨眸,忽然开了口,问她道:“抱还是背?”
    白婳迟疑了下,冲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抱。”
    声音软腻腻的,并非她故意,可能天生就有撒娇的天赋。
    宁玦喉结似乎滚了下。
    他没有言语,伸臂将她打横抱起,步伐迈得很稳,哪怕走陡峭路段也尽量不晃到她。
    白婳贴着他胸口,有些耳热,轻声问道:“公子,你能不能别再生气了,我不喜欢你整日不与我说话,还态度冷冰冰……”
    “那要不要我整日龇牙咧嘴给你笑?”
    他学她说话!
    白婳脸色微窘,摇头回:“也不用这样。”
    宁玦嗤了声,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没有故意对你冷落,只是最近这段时期特殊,若被打扰到心神,恐怕会牵连练剑的效果,而你又是为数不多能影响到我的人。”
    白婳问:“若我只是在旁安静看着,不出声,这样会有影响吗?”
    宁玦:“不会。”
    白婳似懂非懂放下心来,想了想,与他商量道:“我一个人在家实在孤单,公子练剑时带上我一起吧,我保证全程安安静静的,你若不与我说话,我绝对不先开口。”
    倒不是完全不可以。
    但宁玦不想答应得这么轻易,便说,“你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白婳眨眨眸:“什么条件?”
    宁玦严肃:“以后若没有我跟行或允许,不可随便跟别人下山,哪怕认识的人也不行。”
    小荷一下子成了公子口中冰冷冷的别人。
    今日因冒然下山,闹了这么尴尬的误会,足够她头疼一阵了,以后再不想自寻烦恼。
    于是白婳答应得痛快:“好,我听公子的,记住了。”
    宁玦对她的回答满意,抱着她继续走上山路。
    略须臾,白婳又想到什么,幽幽开口道:“你方才假借臧公子的名义言慌,还说得言之凿凿……他向来不喜我,若是回来知晓此事,恐怕要生恼火了。”
    “无妨,总不能说是我。”
    白婳顺势接过话:“为何不能,公子嫌我?”
    宁玦垂眼,紧紧盯着她,沉声反问:“是怕你不愿。不然我要怎么说?说我们近水楼台,表面是主仆,实际为眷侣?日日住在一起,关系早不清不楚了?”
    “当,当然不行……”
    白婳羞窘低头,抓着他前襟,悔得恨不能咬舌头。
    她真是……随便接什么话阿!
    ……
    把话说开以后,两人关系缓和,白婳心情终于畅快,她日日跟随宁玦去石溪附近练剑,真的做到老实本分,只作观者。
    宁玦怕她无聊,主动询问她要不要跟学。
    白婳哪会拒绝,便继续学了一招两式,依旧马马虎虎,姿势不太标准。
    与宁玦的剑意风流,行云流水对比,她执剑笨重,好似拿的不是轻盈的快剑,而是笨重的斧头。
    她把这话说与宁玦听,宁玦却无情道:“江湖中自然有人用铁斧作傍身武器,挥舞时依旧来去如风,快如闪电横劈天幕,所以不是执斧就笨重,而是因为执拿人太柔。”
    “……”被他内涵到。
    白婳轻轻一哼,嗔声出来,不太高兴质问道:“你有没有好好教我嘛?为什么我练的剑,与你来去如风的剑法剑招根本不像呢……公子,我怀疑你对我有所隐瞒哦。”
    她用玩笑的话语,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疑问。
    不生硬,也不突兀,只像撒娇一样,应当不会引疑。
    宁玦安静看着她,将她耍弄的小聪明全部看在眼里,几乎将她的心事窥穿。
    与他相比,她太稚嫩了。
    稍稍有试探的意思,眼神便立刻透出心虚之色,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如此,还想诓骗他?
    若不是他心甘情愿被骗,她落在别人手里,不知是什么凄惨下场。
    也正因如此,他只得让她慢慢的,离不开他。
    既然她问了,他不妨解答。
    “我练习的剑招,不
    能教你。“他故意留下钩子,引她好奇。
    白婳果然困惑发问:“为何不能?难不成这剑招只传男不传女,女子不能习练吗?”
    宁玦摇头:“当然不是,哪会有这样的规矩。”
    白婳困惑更甚,好奇也更甚:“那是为何呢?”
    宁玦叹口气,面容闪过为难:“孤鸿剑法是我家族秘传,尤其后半章,禁止教授外人,所以我的剑法步骤,脚步规章,只将来我妻能看,你又不能嫁我……所以,我只好教你旁的剑招了。”
    说罢,他目光灼灼,紧盯着白婳。
    不是坚持想要得到他的剑谱吗?去而复返也要拿到手,身临险境也在所不惜……
    既如此,他很好奇,为了得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白婳抿了抿唇,脸色诧异,确认再问一遍:“只有成为你妻子,才能看到后半章的全部剑式,这样吗?”
    “是,”宁玦又补充道:“不是名义夫妻,要同床同寝,彼此无间亲密……我谨遵师命,不敢违背。”
    白婳匆匆垂下头,神色难掩的慌乱。
    宁玦平静看着她,没有松口。
    他可以拿剑谱为饵,但他不是圣人,一边给予了,一边必得索取。
    她要他的剑式,他便要她。
    很公平,不是吗?
    第23章 为他一舞
    宁玦这番话叫白婳猝不及防,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想要寻机窥得他后半章的剑法,前提竟是嫁他为妇……这怎么能行?
    潜留在他身边,是应一时之急,乃短暂之事,岂能为此搭上余生。
    白婳只觉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应声。
    宁玦在旁不动声色,默默观察着她神色的生动变化,眼神跟着意味加深。
    他有意给白婳留出足够多的考虑时间,稍作停顿后,才又问一句:“所以,还想学吗?”
    白婳心一提,下意识摇头作否,慌慌乱乱:“先,先不学。”
    这个条件她换不起。
    说完又后悔,若她就此放弃,不说表哥的仕途,兄长如今在京正遭牢狱之祸,该如何解危安身?
    白婳脑筋急转,突然想到什么,看向宁玦困惑发问:“可是公子前不久还给我演示过五式剑招,那是孤鸿剑法后半章的内容吧,若按公子方才所言,公子岂不是早违了师命?”
    师命难违什么的,不过是他随口诌出来的,没想到被她聪明抓住了漏洞。
    是他失误。
    不过孤鸿剑法后半章的内容奥义不外传的规矩是真的,荣临晏不配看,故而那五式剑招,是宁玦煞费苦心自行改动过,专门钻研出来给白婳交差用的。
    他对孤鸿剑法钻究得透彻到底,知道哪里关键,哪里易生错。
    所以,经他稍改后,单独习练那五式剑招不会察觉问题,但若想与前半章的招式相连通,却是难上加难,一旦运力强行融贯,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真气逆行,功力退阶,得不偿失。
    荣临晏以为自己捡到了大便宜,并且贪得无厌,意欲窥得更多,到头来不过是自作聪明。
    世间得失难料。
    最后究竟谁有得,谁有失,还远远说不准呢。
    既然白婳问了,宁玦当然得解惑,还得解得合理。
    小姑娘不好糊弄,眼下对峙,着实考验他的应变能力。
    想了想,宁玦解释道:“那五式是后半章的起始招式,与前半章末尾几式是相通连的,当时我舞剑畅快,整套连招行云流水下来,忘却你还在边上,反应过来后临时顿止,险些伤了心脉。因为这个,我还面对师父画像跪地悔过,以求原宥。不过幸好,你是我身边的人,不会生出二心将那五式剑招外泄,我也不算犯了大错,不然将来真无颜去地底面对他老人家了。”
    这个解释说得通。
    白婳回忆当时情形,记得宁玦确实是突然顿止动作,身形不协,硬生生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