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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道世界原住民[基建] 第315节
    从第二百阶开始,他们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沉重,越往上,压力便越大。
    跨过第三百阶时,杜云屏再次瘫倒。
    而除了大黄,其他人的膝盖也几乎要弯曲跪地。
    “就到这吧,多活一段时日也好。”
    虚影忽又出现,透明得与蝉翼没什么区别。
    杜云屏叹口气:“庄前辈,您还是放心不下我们?”
    “不是说过,死了顶多给您作伴?”
    庄海月擦拭着同样是虚影的巨剑,沉默片刻。
    “思来想去,还是得提醒你们一句。”
    “当年我跨过三百阶,以为这往下的路也简单得很。”
    蓝风蔫了下来:“不简单,我们一点也不觉得简单啊……”
    “你们先听我说。”
    庄海月继续道,“当初我以为这四百阶跟先前一样,消耗的灵力最多只比三百阶超出三成。”
    “谁成想……”
    虚影陷入回忆。
    灵力被抽干的滋味不好受。
    当时他信心满满,以为自己能跨过四百阶。
    谁知跨过去的那一刻,一股无形的巨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在汲取了他最后一点灵力之后,还要将他的生命力榨干。
    他死得极其痛苦。
    “当时消耗的灵力远超上一个百阶的三倍,你这小娃娃又是灵道双修又是半神之心的,所需的灵力和道元只多不少。”
    庄海月说罢,缓缓往下走去,单薄的身躯摇摇晃晃。
    “话我就说到这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几人沉默着目送庄海月的背影,直至看不见时,又一道烟气在众人身旁逐渐凝实身影。
    蓝风一愣。
    “这是老头子不放心我们,又来了?”
    “是不太放心你们,尤其是杜云屏。”
    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
    只见眼前的虚影身上挂着杏色和红锈色相间的布条,赫然是消失已久的白洞仙。
    杜云屏上前,想抓她手腕,却从她的手臂穿了过去。
    她唯恐是幻觉,指着白洞仙的虚影,望向其他人:“你们看见了吗?”
    “看见了。”蓝风傻傻点头。
    “不是幻觉?”
    “不是。”辛十四说完,又补充一句,“就是白洞仙。”
    白洞仙笑着看杜云屏问了一圈,目光终于停留在自己身上,伸手在她头上虚虚一抚,没能触碰到她。
    “你傻的,我怎么可能是幻觉?”
    杜云屏眼眶有些湿润:“你一直在?”
    “嗯,”白洞仙点头,“你不是一直带着琉璃镜碎片吗?”
    杜云屏将琉璃镜碎片都摸了出来,放在白骨台阶上。
    只见每一块碎片都泛着红光,滚烫异常。
    “为何这个时候才肯出来?”
    白洞仙垂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
    “我就是残留在琉璃镜碎片的一点意识,沐浴过你溢出的那些道元,方才被唤醒。”
    杜云屏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看你们头疼得紧,所以出来帮一下你们,也不枉杜云屏贴身带了我这么久。”
    “你要做什么?”
    杜云屏下意识想收回琉璃镜碎片,却被烫得缩回手。
    “自然是发挥琉璃镜的最后一点用处。”
    白洞仙说完,将手按在那堆碎片上,“此别非别,从今以后,我无处不在……”
    话音落,白洞仙便化作轻烟,飘飘荡荡附向琉璃镜碎片。
    哗啦!
    紧跟着琉璃镜碎片散作更细微的星尘,蔓延至四面八方。
    *
    飞星楼境内,某个偏远的小村庄。
    “我们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哪里管得来这些事了?”
    说话的汉子皮肤黝黑,略有些驼背,“仙师说的那位杜祖师,是能让我们过上不愁吃穿的日子,还是能让我们一家拜入仙门,从此踏上长生路?”
    宫一从储物法宝中摸出七弦琴。
    “你们先听我给你们唱一段歌谣……”
    黝黑的汉子朝宫一胡乱拜了拜:“仙师别忙,我们要下地了。”
    说着,他推门而出。
    宫一叹口气,收起七弦琴准备去下一家,却见刚刚的村民突然停下脚步,杵在门口。
    她心生疑惑,出去一看,头顶上居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天幕,天幕中光影流动,日落之处和山脉走向都与这个村庄相差无几。
    看起来像海市蜃楼。
    画面一转,天幕之上终于出现了「人」。
    哐当。
    村民肩上的农具滑落在地。
    他后退两步,跌坐在地:“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天幕中,都是庄稼汉熟悉的面孔。
    只剩半边脸的赵大娘匍匐在地,四肢以一个诡异的姿态曲折,沿着结满蛛丝的残垣迅速爬行。
    隔壁的斯文书生红着眼将自己的肚子剖开,将肠子掏出来往自己嘴里塞。
    在他身旁,瞎眼老妪头身分离,脖子上是被啃得参差不齐的骨茬。
    庄稼汉看了许久,心里既害怕,又不敢挪开目光。
    终于,他在巨幕中找到了自家的泥瓦房。
    他家泥瓦房旁边有个牛棚,里边养着两头耕地的老牛。
    一个身形粗壮皮肤黝黑的汉子正背对着他们,啃咬着牛脖子。
    忽然,这人回头望过来,两颗眼珠都脱落出来,挂在眼眶上。
    庄稼汉惊叫出声,以手撑地往后挪了几步,神色惊恐:“那……那不是我自己吗??”
    宫一面色凝重看了一会儿:“我想,这便是不久后的将来。”
    空气中,尿骚味弥漫开来,庄稼汉身下徐徐蔓延出一股黄汤。
    宫一施了个术法,将这气味掩盖,拧着眉继续看向天幕。
    血流成河之时,这些画面迅速往回倒转,最终归于黑暗,一道剑气骤然划过,将夜幕撕裂。
    一道身影手执长剑,缓缓显现,面庞逐渐清晰。
    那是杜云屏。
    “杜云屏……”
    庄稼汉心里突然多出这个名字,喃喃念了出来。
    “杜云屏……”
    村庄中,越来越多人开始念诵这个名字。
    “杜云屏……”
    整个十方洲都看到了天幕。
    ……
    诡域巨塔中,杜云屏望着星尘发怔。
    过了一会儿,她感到信仰之力如同山洪爆发,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数值已经看不到了……”眼珠子盯着角色面板,惊呼出声。
    此刻杜云屏的道元数据只剩一个黑块,似乎已经超出了显示的极限。
    杜云屏胡乱抹一把脸上的泪水,抬步继续向上。
    轰隆隆——
    塔外集结了大片阴云。
    庄海月坐在白骨阶梯的最下方,竖起耳朵听着这动静,面露惊诧。
    “天雷?”
    他站起身,打开石门,抬头望天,口中喃喃:“许久没见天雷了,劈的竟还是一名诡道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