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族人临死前的记忆、感受随着心魂之力一同灌入他的身躯。
    心狐一族只剩他一人了。
    绝望的孤独感蔓延开来，折磨着他身上每一寸骨髓。
    太痛苦了……
    他想要撕碎一切！
    他抬起一只爪子，正要拍向站在前排的燕上弦。
    另一只爪子突然暴起，将右爪死死按在地面。
    “快走……”
    白毛狐狸口中艰难地吐出这句。
    “不行！”
    黑山冲到最前面夸张地叫道，“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哐！
    黑山被一爪子拍开了。
    他捂着自己肿成猪头的脸，欲哭无泪。
    [小队]黑山吗喽：正常剧情流程难道不是这样吗？
    [小队]黑山吗喽：npc黑化，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上前阻止，用爱感化他，在这之后npc一般就清醒了啊……
    [小队]恩次方：……
    [小队]恩次方：我的建议是你少看点脑残电视剧。
    杜云屏从地上起身，缓缓来到辛十四面前，静静望着他。
    他还维持着半人高的狐狸体型，这显然是竭力克制过的结果。
    “吼——”
    白毛狐狸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犬牙，就像一只最原始的兽，没有感情，只有嗜血的欲望。
    啪！
    杜云屏一巴掌甩了上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狐狸懵在原地，片刻后又开始怒吼。
    啪！
    又是一巴掌。
    这回杜云屏在手掌上凝聚了道元之力。
    辛十四顿觉脑中一片空白。
    什么临死前的绝望痛苦，什么被囚禁在机械傀儡之中的委屈怨念，全被这一下阻断开来。
    红光渐渐褪去，显露出原来的淡紫色。
    风也停了下来。
    杜云屏高高扬起手：“醒了吗？”
    白毛狐狸张了张嘴：“别……”
    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一巴掌甩飞，撞倒四五棵树，最后砸在一面巨大的山石上，滑了下来。
    这下乌云也散去了。
    恩次方垫着脚伸长了脖子望着远处那团毛茸茸的白色。
    “第二下的时候好像就已经清醒过来了……”
    黑山怔怔道：“以防万一嘛。”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伤也没那么痛了，毕竟这还有个更惨的。
    杜云屏捡起地上的「墨金封缄」，转头看向瞿小溪：“你们千机门有工匠或者器修吗？”
    听到这话，瞿小溪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因为害怕手脚并用抱在了一根树干上。
    他连忙跳下来，干咳一声，负手而立。
    “锻器，我们千机门的弟子多少会一些。”
    杜云屏听罢，将「墨金封缄」交到他手上：“那就麻烦瞿掌门了。”
    辛十四被蓝风搀扶着养伤去了。
    众玩家在机械傀儡倒下的位置挑挑拣拣，找出了不少看起来有用的零件收藏起来，准备带回去给姜小七研究。
    千机门的人这会儿也总算反应过来，数十人追着正殿飞走的方向去了。
    刚刚才一同经历过生死，瞿小溪总算对杜云屏放下心防，犹豫许久，终于同意让她在自己脑中留下一丝道元气息，用以抵抗今晚子时的轮回。
    “姐姐，你真的不想来当我们千机门的掌门吗？”瞿小溪还不死心。
    杜云屏认真回复：“若我来当你们的掌门，那么千机门就此便会消失。”
    “因为我会将你们改成逆天宗的分堂，从此世上再没有千机门这个名字。”
    “我知道了，只有在千机门人手中，它才是千机门。”
    瞿小溪将这话听进去，随即扁了嘴，“可我原本不应该当这个掌门的。”
    黑山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什么应不应该，策划说你是掌门你就是掌门。”
    “你别不自信，小孩子就不能当掌门了吗？说罢，他重重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不，我怀疑……”
    瞿小溪突然压低了声音，语气神秘，“我们千机门被人修改了因果。”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诧异地看着他。
    修改因果，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我每次打坐修炼，魂识都会来到一处漆黑无比的空间，在那里待上一日，现实不过须臾。”
    众人点点头。
    这估计就是瞿小溪的机缘，这也能解释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已经有灵台期高阶的修为。
    “在那里，我看到了我的太祖师爷爷。”
    龙十三挠挠头：“这会不会是你在做梦？你太祖师爷爷长什么样？”
    瞿小溪仔细回忆。
    “头发花白，两撮胡子特别长，直接垂在胸前。”
    “一副严肃古板的模样。”
    “那就是他了。”
    这特征与玩家们在琉璃镜中所看到的丁魁没有两样。
    “是吧？后来我在画像上见到他了，面容一模一样！”瞿小溪有些激动。
    “听起来有点像托梦。”凉凉摸着下巴，“不过十方洲死掉的人好像都跑去杏花村口当鬼面蝎了，想托梦好像也托不了。”
    瞿小溪摇摇头。
    “那个空间是他留下来的修炼之地，太祖师爷爷也不是鬼魂，而是一缕神识，指点完修炼之法，便消散了。”
    “哦哦，懂了，3d投影……”
    玩家们总有自己的理解。
    瞿小溪继续道：“他说，我们原本应当是师徒，如今却连面也见不着，只能给我留下这么个简陋的空间，尽一下为人师的责任。”
    “等等，我有点乱……”
    棉花唐打断他，“你们到底是师徒还是太祖师爷爷和曾曾曾孙徒？”
    燕上弦沉吟片刻。
    “他的意思是丁魁要是没遭遇诡物，肯定能活到现在，那他这会儿再进门，就是丁魁的徒弟了。”
    “哦……哦！”
    棉花唐和其他云里雾里的玩家恍然大悟，“感谢课代表！”
    “那之后我便时常能在那片空间看见千机门另一幅景象……”
    “在那里，千机门的掌门依旧是丁魁，他有个十分宠爱的大弟子，还有一个刚收的关门弟子，就是我了。”
    瞿小溪露出神往的表情，哪怕在那里边他经常跑前跑后，跟扫洒弟子没什么两样，但起码他不用在这个位子上担惊受怕。
    [小队]凉凉月色：我说，这会不会是策划安排的if线？
    [小队]龙十三：if线是什么？
    [小队]凉凉月色：你们看，这小豆丁说出来的丁魁样貌与我们看到的一模一样，这说明那个空间是真的，他看到的千机门另一番景象也可能是真的。
    [小队]凉凉月色：我估计这就是策划给的彩蛋了，如果谢奇风不搞事，世界线照常发展就会是他说的那样。
    布吉道直接问了。
    “你说的因果修改是怎么回事？”
    “在看过千机门的另一番景象之后，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去翻了古书。”
    瞿小溪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这是一种邪门的修炼方法，叫「因果逆流」，通过修改别人过去的「因」，来影响他现在的「果」，以此削弱对方的能量，而削弱的这部分能量，就会反哺到修炼者身上。”
    “听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凉凉喃喃道，随即脱口而出，“你没练吧？”
    瞿小溪瞥他一眼，肉嘟嘟的脸鼓起来：“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修炼这门功法。”
    他倒是也想练，若是练成了，他希望能修改丁魁和王兆兴死去的「因」，这样他就能当一个快乐的扫洒弟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架在一个掌门的位置上，没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