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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曲龄幽没回答。
    明墨垂眸。
    她当然看得出来那些人所谓的刺杀段云鹤不知道。
    严格来说,那也不是刺杀。
    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利刃,而是短棍。
    以他们的武功做不到拿棍*子就能捅死人。
    他们只是想打她一顿。
    至于原因
    知道曲姑娘成亲后,少主一直郁郁寡欢。我们便想教训那和曲姑娘成亲的人一顿,逼她主动和曲姑娘和离。
    这是刚才月十四拿着刀子拍在他们脸上时问出来的。
    很正常。
    段云鹤不在流云山庄十年了。
    她曾经的亲信、属下要么死绝了,要么投奔别人。
    她手下正空出了位置。
    现在她回归,大把人想讨好她,为她做事。
    上有所好下必趋之,段云鹤的所好就是曲龄幽。
    如果她被打了还不愿意和离,他们自然会有别的手段。
    明墨看着流云山庄跪在地上那几人。
    他们会跪,除了打不过明月楼护卫,还因为段云鹤也在这里。
    他们看向段云鹤的眼神含着希望,希望段云鹤能饶恕他们。
    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对于明月楼,他们似乎没有忌惮。
    明墨挑了下唇角。
    你们刚入流云山庄,也刚入江湖?她问流云山庄那几人。
    那几人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就是因为加入流云山庄没多久就撞上少庄主回归的大事,他们认为自己是天命眷顾,才想着要做些什么博得少主看重。
    怎么知道?明墨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吐血。
    如果不是初出茅庐,怎么会不知道明月楼是什么存在?怎么敢光天化日就冲到她面前?
    明月楼再不如当年,总不至于沦落至此。
    主子!月十四很担心,想要她别再说了,却知道她还没说完。
    明墨!曲龄幽皱着眉想不明白,怎么才停了一会又吐血了?
    明墨止住了笑,但血还在流。
    她皱着眉,头上有汗,身体微微颤抖。
    月三和越影一看就知道她又开始痛了。
    人你带回去,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但如果不能让我满意
    她意有所指:明月楼的手段,你应该不陌生。
    段云鹤脸色微变。
    至于曲龄幽,我们成亲了。她是明月楼的楼主夫人。
    明墨在楼主夫人四个字加重声音,看段云鹤脸色再次一变,很是满意。
    她坐直起来,拉住曲龄幽的手,直视段云鹤,还有,我的救命之恩你认,那很好。但曲龄幽的救命之恩,你也得认。
    明墨段云鹤想说什么,被打断。
    你想说你没有不认,刚才那些话只是你随从说的?
    明墨眉眼间满是讽刺:如果你自己不这么想,你随从怎么会这么说?
    如果你自己不这么想,怎么会静静听着他说完?
    你心里也觉得曲龄幽将你藏在曲府十年,堵死了流云山庄之人找到你的途径。
    你刚才说段磐将一切都告诉你了,现在看来是假的,不然你不会不知道。
    段磐就是流云山庄的庄主,段云鹤的姑姑。
    明墨的声音变得严肃:你在曲府的事,段磐早就知道了。
    段云鹤震惊。
    曲龄幽也一愣。
    还有,曲龄幽一开始以为你是乱党子弟。
    就是十年前那些跟立嗣之事扯上关系被抄家的世家子弟。
    她救你,是冒着被告发、事情暴露,全族被牵连的危险的。
    当然,以你的心性,只会觉得乱党都该死,燕朝之法不能触犯。
    明墨嗤笑,但你似乎忘了,除却乱党的事,还有那些人在追杀你。
    如果不是曲府足够隐蔽,你以为你能幸免?
    你凭什么说那不是救命之恩呢?
    声音所说的后来,在那个她当场死亡的故事里,段云鹤是真因为她被藏在曲府十年而埋怨曲龄幽。
    她说完,很想再欣赏段云鹤的表情,但实在是太痛了。
    眼前黑一阵白一阵,四周静一阵闹一阵,明墨卸了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迷茫里,隐约听到越影的声音:应该是那东西躁动了,回明月楼!要想办法让主子睡着。
    然后是曲龄幽的声音:这里离明月楼还有一段距离,要不然去曲府吧。
    她的声音好听极了。
    她还是那么理智、周到。
    越影没有回答。
    月三也没有回答。
    月十四有些迟疑。
    曲龄幽看着她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想明白了。
    明墨是明月楼楼主。
    据说有很多人想要她的性命。
    明月楼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护卫,还分了内外两院。
    足见明墨的安全有多重要。
    曲府不是明月楼。哪怕再近,也不能保证明墨的安全。
    况且明墨信她,越影、月三她们未必信她。
    尤其是在段云鹤这一出后。
    虽然流云山庄那几人根本碰不到明墨,但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因为段云鹤喜欢她。
    她不再说话了。
    明墨却在这时拉紧她的手,声音轻轻的,很坚定:去曲府。我想睡你以前住的房间。
    前一句是对越影说的。
    后一句是对曲龄幽说的。
    第9章 蛊
    曲府里,曲龄幽的房间。
    明墨迷迷蒙蒙地醒来,看到四周完全陌生的摆设,就知道她如愿以偿了。
    隔着门、窗和墙,她以前站在远处再怎么看,望眼欲穿也看不到里面的景观。
    她也做不出夜半三更偷窥的事。
    曲龄幽的房间什么样,她是第一次看到。
    她看向四周。
    分明是跟明月楼没多少差别的布局,她却看得极为认真,似乎连那股压制不住的痛意都减轻了几分。
    你醒了。曲龄幽站在窗边,听到动静后走来。
    而后是月十四的声音:主子,您醒了!还痛吗?月三在煎药。
    话音刚落,又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人还未踏进来,味道先到了。
    曲龄幽微微皱眉。
    那是极为浓郁苦涩的味道,和她初见明墨时闻到的草木清润味完全不同。
    五年前的曲府就完全是这种味道。
    明墨也闻到了。
    她扯着被子向上,似乎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主子!月三踏进来看到她的举动,无奈极了:属下不是瞎子。
    拿走,我不要喝药。明墨缩在被子里,声音沉闷。
    不行。月三一口拒绝:沈姑娘说过,您一吐血、一发作就要喝的,不然
    她看着面前的被子来回晃动,脸色微变:您还是很痛吗?
    还好。明墨露出额头和眼睛,藏在被子里像是在笑:就跟以前一样。
    月三的心一下攥紧。
    把药喝了,您睡着了就不会这么痛了。她边说边想掀被子,同时看后面的月十四,暗示月十四过来搭把手。
    曲龄幽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上前。
    然后她就看见明墨死死捏住被角,不喝药!
    她的十五岁再怎么惊艳出彩,她现在也只是个不能用内力的病人,怎么也打不过月三。
    偏月三就是没能掀开被子。
    曲龄幽心知肚明,月三不是真的掀不开,也不是不敢掀开,而是不想用这种方法给她的主子压力。
    主上!月三这么唤她。
    只有在很严肃的时刻,她的属下才会这么唤她。
    她端在手上那碗黑乎乎的药还在冒着热气。
    明墨知道那小小的瓷碗里装着的药材有多珍贵难得,知道为了得到那些药材,明月楼和沈月白付出了什么。
    如果喝了就能好,不管有多苦她都一定喝。
    可是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况且
    我不想睡着。
    我不想睡那么久了。
    她小小声地说。
    屋里就四个人,再小声其他三人也能听到。
    曲龄幽也许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月三和月十四却瞬间就懂了。
    月十四隐秘地看了曲龄幽一眼。
    上一次主子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个多月,段云鹤就回归了流云山庄,曲龄幽差点死在近水楼台外的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