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他给她的感觉还很柔和,可现在,他更像前世那个掌握陈家之后的陈少允。
清冷之余带着锋芒,攻击性,让人退避三舍。
他往屋里瞟了一眼没看到常今朝,再转头一看就看到坐在软榻上的常今朝。
二人相顾无言。
常今朝一脸严肃,慢慢站起来,然后一步一步走向他。
“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沉沉出了口气,陈少允仅是摇摇头,然后去拿衣服。
瞧着他一声不吭,常今朝心里百感交集。
她又仿佛回到了前世。
窒息。
他说他要改变,可刚起了一个头,给了她一点希望,他又戛然而止,回到了过去。
“陈少允,你这是在逃避吗?”
常今朝跟在他身后去了盥洗室。“一会我们好好谈谈。”
陈少允回头看了她一眼,才缓缓应了一声。“好。”
二人无声用了晚膳,常今朝也去换洗。
等她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陈少允坐在床上发愣。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前世。
她做她的事,陈少允也在考虑他自己的事情。两个人默默无声,冷冰冰的相处。
前世,她是妾,没资格和他平起平坐。
她尚能忍他。
可是现在,他说他让她做她的妻,可他还冷落她。
常今朝有些忍不了他。
她按耐住自己的火气。
她坐在他身边。
“临月的死,我知道你伤心。但是你也该知道不是我所为。”
“我知道。”陈少允的声音十分低落。
“岁岁,我们和离吧。”
“你说和离?”常今朝颇为意外。
重生以来,一直是他强制留她在他的身边。
怎么临月一死就变了呢?
前世的种种还在脑海里晃悠。
常今朝不想再像前世那般鲁莽冲动。
“告诉我原因,陈少允,也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陈少允缓缓抬起头,看着她。
“我想起来了那些缺失的记忆,都是关于临月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悲伤,更是越来越无力。
“前世,你过世之后,只有临月
在我身边,我渐渐喜欢上了她。”
“刚才我都想起来了。”
“我缺失的并不是零星记忆,而是一大段,都是关于临月的。”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看着她的脸色愈加难看,陈少允低下头。“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我的心里真的没法再面对你。你死后的二十年都是临月在我身边。”
“我明白了。”
常今朝打断了他的话。
“本来我也不想留在你身边。我只是没想到在我的决心松动的时刻,你竟然又给我这么‘惊喜’。但是也挺好,总比一直瞒着我强。”
“对不起。”
听到他的道歉,常今朝笑了一声。
“我常今朝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也拿得起放得下,做不出纠缠的事。”
“你和她相处了几十年,感情更好,很正常。况且,我也从来没真正爱过你。嫁给你是阴差阳错,我顺从你也不过是为了活命。”
“但是,我也不是傻子。你得安顿好我。我为了你已经得罪了那么多人,一旦离开陈家,我没好下场。”
“现在不能和离,等离开高陵之后。”
她还得找高陵侯府和张家报仇,也得找出杀死她的真凶。
想到真凶,她立刻追问陈少允:“既然你想起了所有事情,那你可知道杀死我的真凶是谁?”
知道她一定会问及此事,陈少允已经早做准备。
他无声摇摇头。
“现在临月死了,那个邵氏和胡樟你打算怎么处理?”
“害你的人,我会来解决。这件事你放心。你别插手了。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常今朝握着的双手愈加紧握。
陈少允在骗她。
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杀她的人是谁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她不知道呢?
难不成她的死还藏着什么秘密?
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她哪里来的秘密啊。
这一夜,二人谁都没说话,安安静静熬过这一夜。
而小院里,仆人们将临月的尸体带走之后,整个小院立刻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第二天一早,常今朝就收到高陵侯夫人胡氏送来的书信。
她展开一看,胡氏已经将张家在高陵城的产业罗列出来。这些都是胡氏能查到的产业,查不到的,那也没办法。
陈少允一把夺过信,扫了一遍之后厉目看着常今朝。
“我说了,你什么都不用管,我来处理。”
他又扫了一眼信件。
“胡氏是在利用你。我会派人去接触胡氏,张富阳和高连月,我会给他们教训。”
常今朝又扯住了信件。“我们都要和离的,你没资格管我的事情。”
“你以为你教训……”
还没等陈少允说完话,常今朝松开信件又一个巴掌扇过去。
“我不要听你以为这种话!陈少允,这种话我上辈子听够了!”
“我最讨厌你什么话都憋在心里,然后再一脸看不起地讽刺我无知。别人的事,你最好少掺和,你没指手画脚的资格!”
她的另外一只手抓回信件。
“我就是被胡氏利用完害死,也再和你无关!”
颜悦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东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踌躇了几下,她低低禀报。
“启禀公子,府外有人让把这个门房上的人把这个转交给公子。”
“拿过来。”陈少允虽然说着话,可目光一直盯着常今朝。
颜悦拖着东西过来。
陈少允一扭头看着颜悦手里的东西,他立刻脸色一变。
“怎么会是他?”
第24章 安平郡王
“你说的是谁?”
常今朝走过来看着颜悦手中的东西。
她的眼中露出一抹惊色。
竟然又是那个图案!
常今朝一把抓住那块玉佩,仔细看了一遍。
这块玉佩外形就是胡樟手上刺青的模样。
“你知道这块玉佩是谁的?”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是谁?”
“别急。”陈少允反握住她的手。“你们都下去吧。”
他的表情依旧带着凉凉的感觉,丝毫不见以前的亲密。
他拉着她坐下。“那块玉佩是安平郡王的。”
常今朝举着那块玉佩。“之前你还和我说不知道这个图案。”
“那时我确实不知道。”他的神情异常严肃。“我之所以认识这块玉佩,是因为这块玉佩上刻着字。”
“安平两个字很常见,你怎么就确定是安平郡王?”常今朝又看了一下这块玉佩。“为什么一个郡王爷也带着和姜家人一样的标志呢?”
陈少允夺过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里。“我出京的时候,安平郡王也秘密出京了,就是盯着我的。所以我确信这块玉佩是安平郡王的。”
“他盯着你做什么?”常今朝将信将疑。她怀疑他还隐瞒了什么。
“朝堂的事,你也不懂。”
见他又是那副闭口不谈的样子,常今朝只哼了一声,便没追问下去。
她真的也懒得问了。
问也不会说,最后还是吵架。
“胡樟,临月,邵氏,还有我母亲,现在又多了安平郡王,这些人都与那个图标有关系。”
“刺杀我的那伙人也和这个图标有关系。”陈少允盯着常今朝,语重心长。“将来你就留在常家别再出门了。”
“不出门?”
莫不是他已经知道这标志的含义了?
常今朝左看右看,也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她知道,恢复全部记忆的他肯定知道事情的始末。
“也行,但是我现在要和离书。”
陈少允看了一眼他。
“等离开高陵的。”
“你,是在怕什么?”常今朝小声问了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王乳娘敲响了房门。
常今朝打开门一看是她。“乳娘,有事吗?”
“少夫人,公子在吗?”
常今朝立刻让她进了屋子。
王乳娘一进屋就跪在陈少允面前。“公子,临月是皎玉杀的,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陈少允沉着脸,对王乳娘没有丝毫好脸色。
“是。之前少夫人让老奴盯着院子里的情况。今日皎玉从厨房回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挺魁梧,浓眉大眼,右手拿着剑,手背上还有一个挺大块的刺青。”
她不敢说常今朝让她盯着临月的。
“你说他手背上有个刺青?”常今朝立刻抓住了王乳娘的肩头。“乳娘,那个刺青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