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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很漂亮的吊坠,很漂亮的手。她出口却不是称赞:
    “我不喜欢你有事情瞒着我。”
    训练时指挥多了,她一正经起来,话里就习惯性带着强势:“你的身体没问题吗?眼睛呢?”
    她强势,林靳就顺着她变得更柔和:“很好,都很好。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尤其是这双眼睛,我还要用它看小邱姐姐拿冠军呢。”
    “比起让你失望,我更不希望你为我担心。”
    沈邱川目不转睛地盯了林靳很久。
    大脑保护防御机制好像没有用了。
    因为眼前的人没有散发恶意,反而在对她示好。
    林靳的目的……似乎是想融入成她自我保护防御机制的一环。
    算了。她想。
    她不要让林靳生气了。
    林靳主动献上了能套牢他的圈。林靳要像小林一样没有烦恼。
    这是一场以身入局的赌局。
    和董寓那一场不同,这是两个人甘愿为之倾尽所有的赌局。
    她的伪装被毁得一塌糊涂。
    五感直线上升,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嘴还在动、耳朵还在听,眼前却发白曝光,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几乎支撑不住她站着。
    她坚持说着:“随便你。随便你怎么做。”
    “随便你告不告诉我、随便你要对谁好、随便……小林来不来。”
    她好像对林靳的所作所为很生气,实际上是在泄愤。
    “你最好不要让我担心,也不要再让我失望。”
    没有。没有的。
    林靳从没让她失望过。
    在一片眩晕中,沈邱川摇了摇头。
    这些话不应该对林靳说的。
    她想质问对她没有半分真诚的董寓、对她视而不见的母亲、做了二十年陪衬的自己,唯独不该把矛头指向林靳。
    控制不住。
    她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她是不是没法改变这样糟糕的自己了?
    额头上溢出细密的冷汗,她眨了眨无法聚焦的眼,试图驱散眼前那层水雾,然而事与愿违,泪花不听使唤地滑落至下巴尖。林靳眉头紧锁,难得有些慌乱,眼中担忧不加掩饰。
    低血糖虚弱?还是呼吸过度?
    林靳起身将沈邱川揽住,好让她无力的四肢有个依靠。
    他耐心地引导沈邱川调整呼吸。
    沈邱川渐渐平复,胸口起伏不再剧烈。
    见状,林靳单手捧住她的脸,轻柔擦拭掉她眼角泪痕:“别哭。”
    她张了张嘴,却是生理性的无法回应。
    第76章
    危楼崩塌
    过去和现实纠缠交织出割裂感,玻璃碎成碴折射出多个棱面。
    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沈邱川面上浮现出茫然:
    “……我在哭吗?”
    她胡乱在脸上摸了一把,微凉的手沾上带有余温的液体。
    在指尖碾了碾,那一点温热转瞬即逝。
    她真的在哭,而且有点收不住了。
    眼睫抖动中,她想压抑内心苦涩到酸的渗透。可越是极力压制,就越是烦闷,隐约又有喘不过气的趋势。
    其实,她是有一些在意的吧。
    心口似乎缺了一块,空旷得使人无助。就像小时候回到家里,面对明明十分狭窄的校边出租屋,她却觉得这个屋子好大。
    直到她看到博尔赫斯的《死亡与指南针》中,有这样一段话——
    “房子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大,使它显得大的是阴影、对称、镜子、漫长的岁月、我的不熟悉和孤寂。”
    原来这种感觉是失落。
    她想要、需要很多、很满、很热烈的爱,来填补那残缺的一角。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所以她付出了这样的爱给董寓,她等了又等、等了又等,期望能获得回应。
    她掏空了自己,可什么也没等来。
    不仅如此,细心灌溉的大片玫瑰枯萎了,别说盛开,生存的希望都渺茫。没人会想要这样难看的玫瑰。她赠不出玫瑰了。
    她注定会让林靳失望。
    这对林靳不公平。
    “你不应该这样的。”自找败笔。
    “我应该怎么做?”林靳没有反驳,询问她的意见。
    这一刻,他脱离沈邱川眼中的固定角色,展示出另种模样,成了循循善诱的年长者。
    他能开解沈邱川,独独开解不了自己对沈邱川的痴迷——没人能开解,雅典娜来了也不行。
    林靳应该怎么做?
    沈邱川不知道。
    她有点迷茫:“你喜欢我吗?有多喜欢?能让你喜欢到不求回报?”
    真的会有人做事不求回报吗?
    林靳轻笑一声,伴随着微不可闻的叹息。
    他拉起沈邱川的手,侧脸贴了上去,像是把自己交到了沈邱川手里:
    “我还怕我演技精湛,你迟迟看不出来可怎么办。又怕我演技拙劣,让你轻易就看出来、早早把我拒之门外。现在倒是刚刚好。”
    深思熟虑过后,他认真地回答了沈邱川的问题:“我暂时无法确切地告诉你,对你是喜欢还是爱。”
    无论是哪一种,在目前的情境中说出来,都是对沈邱川的捆绑,属于趁人之危。
    “我只能告诉你,是你赋予了我爱的能力。”
    “可能对你来说,我太冲动了。”
    林靳能忍。devil忍不住了。和沈邱川隔着手机屏幕相触的日子他熬了三年。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安克尔教练建议他冲动一些。他根本不需要学如何变冲动,他一直是个很疯狂的人。
    初中时,继父不赞同他打篮球,给出的理由是这项运动过于粗鲁。
    他扭头就应下一群纨绔子弟的赛车邀约,而后又通过了全球顶级青年车手选拔赛,接受了一段时间的专业培养。
    高中时,继父强硬要求他报考金融管理学,他直接辍学开始打电竞,从十七岁打到了在pubg闯出了一番天地,并且是在兼顾赛车的情况下。
    想拿的称号、想拿的奖项,他手到擒来。
    继父常常将他的名字跟其他兄弟记混,那又如何,总有人能记住。
    尽管他id常年是毫无规律的乱码,但依然有人背得他用过的每一串乱码,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他有他的桀骜难驯,那是因为他有要反抗的人。
    他亦有他的无上忠诚,那是因为他有要臣服的人。
    “还有,小乖,你搞错了一点。”他抓住机会,说出了很多想说的话。
    “我从未说过我不求回报。我甚至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我要的是你,我要的是未来无数个日夜参与进你生活的权利,比起这个,我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林靳压下难捱的渴求:
    “你不必急着给我回应。你的不退缩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鼓励。安心些,好吗?”
    沈邱川的芒果过敏情况在直播间提过,他再清楚不过。
    那样生动的、不为人知的展现,是只在他面前表露过的。
    足够了。
    既然没有拒绝,那离全盘接受还会远吗?
    深重的情感缩在简短的字句里。听完林靳的话,沈邱川沉默了。
    她在自我梳理过载的情绪。
    ——林靳重金买走了曾经熠熠生辉、如今枯萎难看的玫瑰。
    接受了她的明艳,也接受了她的脆弱。
    夜色私语,繁星凝驻。
    良久,沈邱川似央求似呢喃道:“再等等我。”
    她要毫无顾忌的跟林靳站在一起。
    林靳微微低头,在沈邱川手心落下轻飘飘而灼热的一吻:
    “你让我等多久,我就等多久。哪怕等来的是最坏的结果。”
    不会等太久,同时会是最好的结果。
    沈邱川笃定。
    ……
    董寓收到留言的时候,正在国外朋友家中参加themeparty。
    她一手帮朋友递去薯条用的蘸酱,一手掏出嗡嗡作响的手机。
    看清发信人备注的那一刻,她满不在乎的神情在脸上定格住,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欢喜。
    她匆忙戴上一只耳机,嘴乐呵呵的朝两边咧开。
    朋友见董寓脸都快笑僵了,饮着鸡尾酒调侃道:“发生什么事了?有人用电锯挠你笑穴了吗?”
    被炸裂而疯狂的派对音乐包围,点开留言条的董寓什么也没听见。她轻推了下朋友的肩膀,娇嗔地望过去一眼,随即转身走到略微清静些的走廊角落。
    留言条恰好播放到后几秒。
    董寓听见是曾经好友的声音,有几分不可置信,脸上的喜悦消失得一干二净。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留言条第一遍播放完毕了,才想起来听内容。
    至此,她依旧不感到慌乱,稳着手第二遍点开留言条。
    听着听着,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明明听清了留言条的内容,但她听不懂了,思绪混乱,无法集中。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