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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道 第157节
    “咱们绝大多数人,平时其实是不信佛的,只有遇到事情以后,才去烧香拜佛!”
    “求财、求子,又或是升官。”
    “三柱高香,跪在佛前屁股翘得比天高,大把大把的香火钱,虔诚的更是不像话。”
    “有时我就想,你说菩萨该不该答应呢?”
    “答应了吧,难免有受贿之嫌!”
    “不答应吧,又怕骂自己不灵验……”
    他笑了起来,“也是,灵验了就夸,不灵转身就骂娘,这信的是什么佛?!”
    眼瞅着纸烧没了。
    明火刚灭,突然,就起了一阵风。
    呼啦啦——
    纸灰被卷了起来,转眼就都散落进了江里。
    我俩都呆立在了那儿,不远处响起小狗稚嫩的叫声。
    就见它冲到了江边,呲着牙,一副恶狠狠的攻击状,看得我头皮直发麻。
    “哥~~~~~”唐大脑袋打着颤,“不会是我师父来了吧?!”
    我朝江水拜了拜说:“子不语怪力乱神,非小子不信也,只是想敬鬼神而远之……”
    “别逼逼了,快走!”他拉起我的胳膊就跑,我歪着脖子喊狗跟上。
    跑上马路,我俩拍打着头发。
    阳光普照,晒的人头昏眼花,哪儿有什么风?
    我埋怨起来,“以后再烧纸,别他妈聊这些……”
    二人一狗往回走。
    我没去抱小狗,它就一直跟着走,偶尔还像母狗一样蹲着拉拉点儿尿。
    估计是梦想圈个属于它的地盘儿。
    走了半天也没车。
    唐大脑袋问:“哥,你说那个张妖精,是真心和咱们合作吗?”
    我说:“合作是一定的,毕竟咱们手里有三把钥匙呢,而且她也需要咱们!至于说真不真心,起码现在是,等钥匙全了,你猜……”
    “猜个屁呀,如果那时候能螚死咱们,她肯定毫不手软!”
    我哈哈一笑,“这个社会太奇妙,往你身上拉屎的,不一定是要害你;救你的,也未必是恩人。”
    “有些事情没法说,走着看吧!”
    回头看,小狗在拉粑粑,我停下来等它。
    唐大脑袋开始瞄我手。
    “看啥呀?”我问。
    “奇怪,这次张妖精没看你的手,以前她可爱看了……”
    我没搭理他,这货,你越辩解,他就越赛脸!
    “哥,啥时候你教教我[刹那指]呗?”
    “你手艺不错,还用学这个?”
    “那能一样嘛!”
    他摇着大脑袋,伸出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向上快速勾动,嘴里念经一样叨叨着:“刹那指,刹那芳华,刹那高潮……美女,看招!”
    “我艹,”我抬脚就踢,“你个瘪犊子玩意儿!”
    他连蹦带跳,哈哈狂笑。
    回到市里,两个人进了一家小饭店,吃了一顿“人狗平分”,其实就是酱大骨头。
    我俩吃肉,小狗在桌子下面欢快地啃着骨头。
    “哥,你还真想养它呀?”大脑袋问我。
    “养着呗,多可爱!”
    “拉倒吧!”他撇撇嘴,“真想养狗的话,买条大德牧或者狼青不行吗?整条笨狗,不够丢人的了!”
    “放屁!”我嘴里的肉丝都崩他脸上了。
    “笨狗怎么了?苏轼有词云: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这里的“黄”,指得就是我们的田园犬!”
    “它们容易饲养,勇敢忠诚,更通人性,一点都不矫情!怎么就不好了?”
    “你看你,急啥眼哪?”他擦了把脸,“它不是丑吗?也不配咱们的大院子呀!再说了,你云的是啥呀……哎呀我艹!”
    话还没说完,这货差点把桌子掀了。
    我低头看,就见那小家伙正呲着牙咬他脚呢。
    我大笑起来,“该!咬死你都不多!”
    回到家,已经下午了。
    我给大老张打了个传呼,汇报了一下韩甸乡的事儿,又定好明天上午去派出所找他。
    唐大脑袋去里屋睡觉了。
    我在沙发上看了会儿书,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醒了以后,发现外面天都黑了,算计了一下时间。
    怪了,老疙瘩怎么还没回来?
    我怕他出事儿,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没关机,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哥……”他接了起来。
    “户口拿到了吗?”我问。
    他不说话。
    “咋了?”
    “我、我、我不想去……”
    “你在哪儿呢?”
    “家门口。”
    “告诉我地址,我俩马上去找你!”
    来到老疙瘩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他坐在楼道的楼梯上,脚下都是烟头。
    唐大脑袋问:“蹲这二嘎哈呀?你爸没在家?”
    “在呢!”他说。
    “在还不进?说一声呗,明天就他妈送回来了!”
    老疙瘩不吭声。
    我瞪了大脑袋一眼,这个货,路上都和他说过了,还是不好好说话。
    我坐在了老疙瘩身边,“要不我进去和叔叔聊聊?”
    他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还是我去吧!”
    唐大脑袋说完就要跨过我往上走,被我一把扯住了,“你可拉倒吧,还是我去……”
    “不用,”老疙瘩站了起来,“我自己去!”
    他转身往上走,又停了下来,小声说:“你、你俩陪陪我!”
    唐大脑袋骂:“完犊子玩意儿!”
    我怼了他一下。
    咚咚咚!
    老疙瘩犹豫了至少一分钟,才敲门。
    “谁呀!”门开了。
    我看的清楚,开门这人年纪有四十多岁,长得和老疙瘩有些像,戴了副眼镜,腰上扎着条花围裙。
    “小童?!”他惊讶极了,表情复杂。
    屋里有电视声,一个女人喊:“老杨,谁呀?”
    他瞥了我和大脑袋一眼,脸上都是警惕。
    “啊?!没谁,对门刘哥,借头蒜……”说着,他慌忙走了出来,脚上还穿着脱鞋。
    又赶快掩上了门。
    “小童,这几年你去哪儿了?”
    楼道黑,我看不到他的神色。
    老疙瘩声音特小,也没叫爸,“我来取户口本,给我用用……”
    “户口本?干啥?”
    “起走。”
    “无缘无故起户口干啥?”
    老疙瘩不说话了。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女人尖声道:“杨旭,你又偷着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