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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道 第17节
    我往回走,失主还在和那两个朋友说话,他从大衣兜里拿出了一盒烟,给两个人分烟。
    一个人说:“李老师,太冷了,快进去吧!”
    “抽根烟,时间还早!”
    “……”
    我从他身旁走过,交错的瞬间,钱包就滑进了他大衣口袋。
    没有丝毫停顿,我溜溜达达地走向了售票大厅。
    接下来,这位李老师会把香烟盒放回兜里,那时就会发现钱包,继而也会发现被划破的背包。
    希望经此一事后,能长点儿心吧!
    公共场合,一定要把包放在身前,不能放一侧或背身后。
    否则,就是给贼准备的饕鬄盛宴!
    第18章 泡泡唐
    盛京之行,毫无所获。
    这座城市我来过多次,还算熟悉。
    我奔走了整整半个月,把繁华的太原街走了无数遍。
    附近有两家派出所,南站和太原街派出所我都去了,他们只有一个姓武的片警,今年还不到三十岁。
    我的记忆太过模糊,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叫小武,还是姓武。
    因为这个不确定,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想办法查有没有姓武的当年丢了孩子,之后再把范围扩大。
    派出所可怜我的遭遇,再加上我大哥大姐的叫着,每次去都会拎着一些水果,可还是一无所获。
    这并不奇怪,也不能说是猫爷骗我。
    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尤其近些年,人员流动的太过频繁。
    虽说猫爷是在太原街看到的,但有可能是父亲贴寻人启事来到了这边,甚至是来这座城市找我。
    抱着满腔希望,又扑了个空。
    不过我并没多少沮丧,已经习惯了。
    太原街的同行是真多,尤其是中兴大厦后面的时装一条街。
    这些人进进出出,看似一团乱麻,实则分工十分明确,丝毫不乱!
    [望手]眼观六路,看准时机,一个简单的手势,[下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打掩护的或是用身子挤,或是用手臂上的衣服遮挡,很快就下了货。
    下货后,迅速交给[换手]。
    [换手]忙的很,他们要尽快把赃物交给[接手],否则就没地方放了。
    每一条线上,还有几个“闲人”,他们叫[搅手]。
    所谓[搅手],是负责[掏响]后搅局的人,他们是一个团伙中最低级的成员。
    [掏响],指的是扒窃时被抓住。
    偷盗过程中,这些人有两个作用:
    一是打掩护,方便[下手]出手下货;
    二是一旦某个环节“掏响了”,他们就会冲上去,使绊子拖住失主。
    关键时候,甚至对反扒便衣也敢下手!
    [搅手]属于扛罪背锅那类的,抓起来也无所谓,顶多是个治安拘留。
    最后一个环节是[擦手]。
    他们负责销赃,不会在现场。
    这些人有着四通八达的销赃渠道,扒窃来的东西会很快流通出去,换成人民币。
    街上偶尔能看到闲逛的反扒人员。
    看得出来,他们和我的那些同行关系相当不错……
    我也只是看看罢了,不会去胡乱[刨杵],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别看自己身手不错,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功夫再好,一枪撂倒!
    一个弄不好,我都出不了盛京城!
    回雪城的前一天,我去了趟附近的新华书店,给小静买了一些关于写作方面的书。
    这孩子很有灵性,关于写作,还是我鼓励她的。
    对于她这样的残疾人来说,如果有这方面的天份,写作或许是一条路。
    不奢求大富大贵,但起码能帮帮家里,等大老张夫妻不在了,她也能养活自己。
    回到雪城,我把这些书送了过去,又和小丫头聊了好半天。
    三天后,店里来了个熟人。
    当时我正在修理一块梅花手表,听到有人进屋,头也没抬。
    “路易张?!”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我听了出来,是巴黎前线的同行小唐。
    我抬起头就是一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来他那张脸就够大了,此时好像又大了好几圈,脑袋上缠满了白纱布。
    还有他的眼角、鼻子、脸蛋子和嘴角,都结着痂。
    难道是因为假钥匙的事,被雇主揍了?
    真惨!
    我想起了巴黎前线技师小伟的话。
    你别说,这小子还真像个年画娃娃,不过是得了脑水肿,又遭遇车祸,随后又被行人钉鞋好顿踩的年画娃娃……
    我不想笑,可实在憋不住。
    “是你?就是你!真他妈是你!你还笑?!”
    他一蹦老高,两只手用力砸着玻璃柜台,“小武,原来你就是那个[轮活]高手小武,害得我被削成这个逼样,我他妈和你没完……”
    我放下了手里的工具,强忍着不笑,“自己眼神不好,你还赖我?”
    他伸出两只手,张牙舞爪地要抓我。
    我扬手就往他手上抽,“滚他妈犊子,上我这儿撒什么泼?”
    “哎呀我艹!”这货骂骂咧咧,绕过柜台就冲了进来。
    五秒钟后,我把他扔了出去。
    咚咚咚!
    “开门!你给我开门,”他扯着脖子喊:“再不开门我就喊了!”
    他奶奶的,还是块滚刀肉,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样?
    我不堪其扰,只好打开了门。
    “你想咋地?”我堵着门不让他进来。
    “赔我钱?”
    “啥钱?”
    “王四爷说干完活就给我一万块钱,结果我他妈一分钱没拿着,他又进去了,他那些兄弟逮着我就往死里削……”
    “你等等!”我伸手就把他扯进了屋里,连忙关好门。
    “你说王金成雇的你?”
    “嗯呐,一万块钱,说好了……”
    我拦住了他,有些迷惑,“你说王金成雇你去偷他的姘头,之后他又被抓了,啥情况,我怎么糊涂了呢?”
    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眨着小眼睛,“我啥都知道,一丁点儿都不糊涂,只要你给我一万块钱,我都告诉你!”
    “我看你他妈像一万块钱,爱说不说,不说就滚!”我骂了起来。
    本以为他又要动手,不料这货用力一拍大腿,张嘴就嚎:“师傅啊——”
    “您老人家就两腿一蹬,咽了气吧!”
    “没人在乎你呀,这些个狼啊——”
    “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哪儿知道钥匙啥样啊——哪——”
    “我滴个——妈呀!”
    “闭嘴!”我一声大吼,他瞬间没了声息。
    我伸出手指扣了扣耳朵,这货“九腔十八调七十二嗨嗨”,嚎起来像唱二人转似的,只是这破锣嗓子实在是难听。
    “你师傅是谁呀?”我问他。
    他一抹大脸上的鼻涕,“老中医,楚爷,知道不?”
    我还真是一怔,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他说的可不是什么真医生,楚爷,绰号老中医,据说真实姓名叫楚大才。
    十几年前,道上有名的奔特刘、江米条、白耗子和高丽他们,都是这位楚爷的徒子徒孙。
    这是东北贼道上老一辈的众贼王之一,[高买]魁首!
    据说他解放前做过胡子,也就是土匪。
    解放后做了赤脚医生,至于什么时候改行做了贼,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