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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姜央对这颗骷髅头的表现过于奇怪了。
    若说是朋友,有深厚的情谊,她把它放在杂乱的棺材里,不保养不擦拭,任由它发黄变色,真说起来更像是一种陪伴…
    桑绿凝视棺材里的枯骨,迷茫的眼神清亮起来,红唇微张。
    不会吧。
    真有人会拿骷髅头当依恋物吗?
    幼童会对特定物体产生依恋,晚上不抱着睡就没安全感,有些人直到成年后还摆脱不了,姜央的情况有些类似…
    但人家的依恋物大多是毛绒玩具啊!
    谁家好人没事依恋骷髅头?!
    一棺材婴儿比例的枯骨,一颗婴儿的骷髅头,陪着一个哭唧唧的女婴长大…
    姜央的阿札玛养小孩,会不会太恐怖了点!
    桑绿一想到以后天天都要睡在骷髅头上,狠下决心,一定要让姜央戒断!
    近三十年的习惯不是那么好改的,该怎么让姜央戒断?
    这个问题,直到晚上睡觉,一直如鬼魅般,刺激桑绿的后脊梁。
    但在她张口之前,钱姥姥发来的一张照片,半凉的脊梁干脆凉了个透彻。
    照片上有很多人形的木质娃娃,大概一臂长,娃娃身上绘制彩色图案,但没有点睛,死物一旦点了眼睛,就会不详。由于年代久远,木质娃娃色彩暗沉甚至斑驳,有一只娃娃的眼睛部位,本应该是闭目安详的状态,因为掉了一块漆,仿佛长出了一只眼睛,显出诡异的笑容。
    ——这些人形娃娃是当年考古队从古墓中挖出来的,后来又被巫山的寨民抢走,幸好留下了照片。
    ——前几天为了巫女画中的字迹走动了不少老朋友,无意间发现这张照片,会不会跟你之前说的巫山人养蛊有关系?
    桑绿翻了个身,离装骷髅的棺远了一点,一错眼,就看见姜央极小心地开柜子,只开出一条半人宽的缝隙,还用身体遮住,偷偷摸摸将叠好的内衣放进去。
    怕她偷似的。
    桑绿捺下心底的无语,拐弯抹角的旁敲侧击。“姜央。”
    姜央像被抓了现行的小偷,砰得一声迅速关上门,门风刮开睡袍的下摆,露出春色,又假装若无其事地躺回棺上。“嗯?”
    一天天戏真多,这么件祖传内衣,我还真能偷你的!
    桑绿就势摸上姜央大咧咧敞开的裸..腿,把那股气劲用在手上,轻轻重重地捏她。“你们真的没有养蛊?”
    “没有。”
    桑绿继续往上摸,姜央的皮肤不算细腻,但手感不错,软韧软韧的,越捏越上瘾。“那你们的习俗中有没有用到一种小木瓶子,上面会画一些人形的彩绘?”
    姜央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眼里有明明暗暗的起伏。
    有戏!
    桑绿帮她梳理。“不一定是现在,也可能是你们以前的习俗。”
    毕竟照片都已经是20年前的了,照片里的文物更是说不清年限。
    姜央被摸得也有些舒服,拉着桑绿的手塞进自己的腹部。“彩绘?是会动的那种吗?”
    桑绿的表情凝滞了一下。“会动?”
    “嗯。”姜央眯着眼睛,像只慵懒的猫,隔着衣服拍拍桑绿的手,示意她继续摸。“它们很懒,只在喝血的时候会动,吃饱了就会开心地眨眼睛。”
    桑绿心思早就不在手上了,有一下没一下的动。“它们…是什么?”
    “我养的小虫子。”
    桑绿:……那不就是蛊!
    “这小虫子,是干什么用的?”
    “给死人用的。”
    “……你养了很多?”
    “以前养得多,现在死人少了,没养太多,供养他们很麻烦,就这几十瓶,放在供桌上也挤得慌。”
    桑绿:“供桌上?我怎么没看到?”
    “你上山后,我就藏起来了。”
    “藏…哪了?”
    “就在我房间里呢。”
    桑绿身子僵硬,汗毛直竖,现在轮到她做贼了,小心翼翼四下打量,姜央的屋子没什么家具,一张床、一个柜子、满墙的藤蔓。
    屋内灯光不算明亮,但也将藤蔓照得无处遁形,每处夹缝塞着什么东西,都一览无余。
    那剩下的便只有……柜子了。
    姜央的柜子和阿木房间的不同,要大许多,也要老旧许多,柜门整体呈深红色,时光抹去了不少鲜亮,深红变得有些浅红,木门掉皮,红黑斑驳,与旁边蔓延过来的藤蔓相比,就是一只沉闷的死物。
    两扇柜门间有着一指宽的缝隙,灯光照不到里头,却能看见或明或暗的东西,像藏匿在暗处的眼睛,在人不防备的时候,悄悄窥伺。
    桑绿抓着姜央的睡袍,努力寻找一些安全感。“你不会放在柜子里了吧。”
    柜缝忽地一闪,桑绿瞧见,死物睁开了无数双眼睛。
    第66章
    方才安静如死了般的柜子,睁开了无数双眼睛,争先恐后地挤在一指宽的柜缝中,兴奋的要冲出来!
    桑绿整个人都快缩进姜央的睡袍里,大且薄的睡袍,没有任何物理上的阻挡作用,背后的身体还无动于衷,精神上也没有安全感。
    桑绿掐住姜央,指尖深深陷入肉里。“你柜子里藏了什么,蛊?!”
    姜央耐痛,几枚小指甲印就像是被蚊子叮了几下,她故意肌肉崩着劲,让桑绿掐不进去。“没藏什么。”
    桑绿无计可施,用力推了她一把,自己下棺去看。
    嘎吱——
    两扇柜门朝外推开了些,柜缝变大了,黑漆漆的,一丝光线也无,所有眼睛一下子都藏起来了。
    不会跑出来了吧!
    桑绿害怕了,又缩回棺上。“你陪我去。”
    姜央见她不敢开,也不紧张了,大咧咧躺在床上。
    桑绿气得一哽,这死人!
    嘎吱嘎吱——
    柜子里的东西一直往外扑腾。
    不行,必须得打开,不然今晚这觉没法睡!
    但她实在不敢自己一个人去。
    桑绿看向闭着眼睛装死的姜央,换了战略。
    姜央抬臂遮掩神色,耳朵立起,听着周围的动静。
    呼——
    耳蜗卷进一股热气,裹着轻声的酥麻。“姜央,你爱不爱我~~~”
    姜央没有防备,身子明显抖了一下。
    桑绿嗓音清御,不过于亮色,也不过于冷,寻常时带着成熟女性特有的魅力,偶尔也会露出优越家境浸染成的娇嗔感,一生气腔调走低,冷淡中缀着鼻音,听着非但不凶还可人。
    姜央有时候甚至会故意惹她生气。
    无论哪种音调,桑绿自然流露的声音,姜央都挺乐意听的,可一旦矫揉造作起来,那骨子酥麻在大脑中溜了一圈,落到心口就剩肉麻了。
    姜央忍住生理不适,抿紧了唇,一副快恶心死了的表情。
    桑绿心里暗骂这混蛋,嘴上也凶巴巴的。“我们婚后肯定要一起生活的,你不是说死了以后尸体都由我处理吗?怎么我连你的柜子都看不了?”
    姜央眼珠子转动,身体依旧没动静,桑小姐生气的声音可真有劲。
    桑绿确实生气了,但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听,只能上下其手,伸进姜央睡袍里使劲捏她,全当捏解压球了。“凭什么你能随便翻我的行李箱!我看看你柜子都不行?等以后出去了,我也搬一个超大保险柜回来,所有东西都锁在里面,就不给你看!”
    姜央睁开一只眼。“你的钢笔要放进保险柜么?”
    “放!”
    “那些漂亮纸呢?”
    “也放,通通都放!以后只有我能用,你不是爱藏东西吗,那就永远别让我瞧见!”
    姜央坐起身,她的睡袍被桑绿揪得凌乱,半拉身子都敞在外头,这会儿委委屈屈地收拾衣摆。“那好吧,我给你看。”
    衬得桑绿像个恶霸,桑绿语气缓和下来。“我不是不让你藏,你要是藏点什么私房钱我没有任何意见,但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你至少不能藏在我们睡觉的卧室里。”
    有一个骷髅头就够她受得了!
    姜央手临碰上柜门,犹豫道,“你会拿走它们么?”
    它们!
    桑绿脑海里立刻浮现成群的蛊虫,一浪一浪的翻滚,努力保持冷静。“我不会。”
    我恨不得离它们十万八千里!
    嘎吱——柜门打开。
    桑绿掌心遮眼,指间一条缝,想看又不敢看。
    出乎意料的,不见幻想中暗黑密麻的蛆虫,相反,一柜子的亮闪闪,灼瞎人眼。
    柜子里塞满了劣质水晶和亮片,应该是从廉价裙子上薅下来的,不少亮片还勾连着线头。
    桑绿不停眨眼缓解眼部刺痛,瞥见自己送给姜央的那支少女心极重、镶着廉价碎钻的笔,撒着金粉的信纸,以及金手链。“这是……”
    “我的宝库。”姜央直视那堆东西,眸子比一柜子水晶还亮。
    “你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桑绿震惊,恍然想起姜央的名字,赤鸦拓,这名字取得真不错,跟乌鸦一样喜欢收集发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