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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这次她的离开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除了她的导师。那个头发花白, 从来都是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法国老人只是用她所看不懂的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祝你好运, 我的孩子。优雅的老者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阿芙乐尔的肩膀, 罕见的, 这位严格又古板的老学究眼中流露出了欣赏。
    要知道, 阿芙乐尔在他手下学习这么长时间, 这位犹如上个世纪老派贵族一样的老师从没有将夸耀和欣赏如此明显的表露出来。
    此时的他就像一位慈祥温和的老人, 让阿芙乐尔感到了一丝别扭。毕竟在她的记忆里,老师永远是强势威严的, 就像那些绵延起伏的黝黑山脉。
    充满了坚毅沧桑的冷酷气质。
    这次阿芙乐尔能够不引起注意的从学校离开,她的这位老师也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虽然阿芙乐尔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从那天起原本一直纠缠着她的那些调查就突然中断了。荭露薯元
    收拾好一起的阿芙乐尔将那只钢笔慎重的放进来贴身的口袋中, 冰冷的空气萦绕在她身边, 雪白柔软的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中飘落,像萤火虫一样落在呢子大衣上面, 形成薄薄的一层冰雪。
    路上的行人无一不形色匆匆, 他们在寒冷的空气中岣嵝着身形, 紧紧的裹着身上的外套, 用来抵御港口冰冷的好像刀子一样的寒风。
    阿芙乐尔站在早就约定好的位置,脚边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皮箱,松软的卷发披在肩上, 她注视着远方, 雪花亲吻着她苍白的脸颊, 就像一尊雕像。
    灰色的天空,雪花无力又苍白,就像灰烬一样。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阿芙乐尔忍不住跺了跺脚,企图温暖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温和的声音彬彬有礼的响起,阿芙乐尔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是在等人吗?
    爱德温站在不远处,温和的注视着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阿芙乐尔,阿芙乐尔转头看去,洋甘菊般的眼睛里划过一丝迷茫,不过她很快就想起来了。
    那天搭讪的人,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了。
    阿芙乐尔礼貌的回以微笑,爱德温先生,真是意外。爱德温显然没想到阿芙乐尔居然会记得他的名字,不由得有些惊喜,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吞的羞涩。
    没想到阿芙乐尔小姐居然记得我的名字,这个你先披上吧,我看你在等人,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爱德温伸出手,他的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的皮草大衣。
    昂贵的皮草加上精美的做工足以让阿芙乐尔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家境优渥,不过这并不是阿芙乐尔所看重的。
    在她看来,心之所向的爱情比金钱所重要,如果没有爱情或许她会选择金钱。
    请不要拒绝,我们的船就在那里,现在还没有到出发的时候,所以请不要担心我,如果不是害怕太过冒昧,我更想邀请你到船上休息。
    爱德温打断了阿芙乐尔想要拒绝的说辞,温和内敛的眼神注视着阿芙乐尔。阿芙乐尔抿了抿嘴,接过了爱德温递来的外套。
    热气传递到身上,让阿芙乐尔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一些,谢谢,我朋友来了我就还给你。爱德温点点头,我的船在那边,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要知道这鬼天气真的挺冷的。
    爱德温耸耸肩,阿芙乐尔这才注意到对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羊毛外套。而爱德温没有再给阿芙乐尔说话的机会,转身往船的方向走去。
    阿芙乐尔站在原地,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眼神幽深。
    久等了。狄更斯看着寒风中的阿芙乐尔有些愧疚的抿了抿嘴,路上发生了一些事耽误了一些时间。想到这里狄更斯隔着手套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
    阿芙乐尔耸耸肩,无所谓的笑着说:没事,既然到了我们就走吧,对了,我还要把这件外套还给别人脱下身上的皮草,阿芙乐尔向着港口停泊的船看去,刚刚还停在那里的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已经离开了吗。阿芙乐尔看了一眼手里的皮草,选择将其留下,等下次见面还给对方吧。
    走吧,我们先登船。狄更斯将一张船票递给阿芙乐尔,阿芙乐尔将皮草从新披在身上,接过狄更斯的船票。你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吗?阿芙乐尔不赞同的紧紧皱着眉。
    狄更斯只穿了一件羊绒大衣,虽然对一些人来说,这身装扮足以了,但是阿芙乐尔没有忘记狄更斯是个身体不太好的作家,怎么看这一身都不保暖。
    狄更斯揉了揉鼻子,发生了一些意外,外套脏了,被我暂时收起来了,等上船清洗一下就好了。阿芙乐尔将信将疑的看着狄更斯,狄更斯无辜的耸耸肩。
    被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无辜的注视着,阿芙乐尔也说不出什么了,只能无奈的瞪了狄更斯一眼,将身上的皮草脱了下来披在狄更斯的身上。
    上船了在还给我。阿芙乐尔帮狄更斯整理好领子,鼻尖突然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手指微微一顿,眼神落在狄更斯敞开大衣内的衬衫上。
    腰腹部的位置,溅落着一小团让人注意不到的鲜红色血迹出现在阿芙乐尔眼中。
    默不作声的移开视线,阿芙乐尔不动神色的提起手提箱,居然是游轮,看不出挺有钱啊。狄更斯没有注意到阿芙乐尔的异常,淡淡的哼笑一声,走吧。
    狄更斯的船票有着两个单独的房间,在了解了船上开餐的时间后,两个人就各自进入了房间休息。
    进入房间后,阿芙乐尔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她将手提箱放在一边,嗅了嗅那件皮草,上面有着一丝十分浅淡的腥甜气息。
    如果不是阿芙乐尔足够敏锐,加上时间短,再过一段时间这丝血腥味恐怕就会消失的干干净净。阿芙乐尔坐在床上神色凝重,显而易见,这上面的血腥味是来自于狄更斯的。
    在加上之前整理衣服偶尔看见的血迹和鼻尖的血腥味,阿芙乐尔很清楚,狄更斯一定是做了什么。他身上的血迹来自哪里?是他自己受伤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最主要的是,为什么对方不告诉她。
    阿芙乐尔想起狄更斯所说外□□脏的事,脸上的凝重加深了一分。她真的了解狄更斯吗?狄更斯真的可靠吗?狄更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别忘了阿芙乐尔,狄更斯最初就是阿方索带进队伍里的,路易斯一直在腔调狄更斯是个魔鬼。
    良久之后,阿芙乐尔疲惫的仰倒在床上。就算狄更斯不是什么好人又有什么问题呢,现在的她只能依靠对方才能找到德里克。
    紧紧的握住那只钢笔,阿芙乐尔神色复杂。她还是愿意相信狄更斯不会害她,如果想要杀她,那么毫无疑问,对方有无数种方法。
    甚至于,不需要特意动手,只需要不给予帮助就足够让她死在那座地下迷宫里了。
    阿芙乐尔,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去质疑狄更斯呢,你和他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还将这只钢笔给了你,如果不是他你早死了。
    缓缓呼出一口气,阿芙乐尔将那些乱糟糟的想法扔出大脑,疲惫的闭上眼睛。她有点累了,毕竟在外面等了那么久。
    另一边,狄更斯将手提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外衣扔进浴室中。
    他没有想到今天会遇到那样的事,贝尔曼出现在他面前,还是以那样扭曲狰狞的形象,那已经不能算是人了,用怪物来形容都不为过。
    人类的躯体上,融合着老鼠,猫,狗,鸟各种动物的躯体,它们还活着,却像蜡一样融化了,与贝尔曼的身躯融合粘连。
    打开花洒,水流冲刷着外套,红色的血水从外套上流出,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浴室之中。
    狄更斯冷静的看着这一幕,等到水流的颜色差不多变的清澈了,他才关上花洒开始脱衣服,手套脱下,秘银戒指在昏暗的浴室中折射着奇异的光彩。
    将溅落上血迹的衬衫脱下,狄更斯站在热气缭绕的镜子前,看着被水雾遮蔽的镜子。
    今天是他去出版社拿资料的日子,是贝尔曼一开始就答应他的,有关于阿方索的资料,只是他没想到,出版社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贝尔曼变成了怪物,屠杀了整个出版社的人,鲜血,残肢,破碎的内脏几乎将大楼内部染红,血腥味浓郁的让人作呕,但是在外人看来,出版社的大楼却空无一人,平静的什么都没发生。
    狄更斯只能杀了贝尔曼,现在的他杀死那样的怪物算不上什么难事,但是无法避免的还是沾上了很多鲜血。
    原本就耽误了很多时间,他也只能暂时收拾一下就去和阿芙乐尔汇合。
    呼缓缓长舒一口气,狄更斯额前的头发潮湿的垂下,那双湛蓝的眼睛复杂的情绪像漩涡一样酝酿着,无法否认,在将贝尔曼化作的怪物砍成碎肉的时候,他产生了一丝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