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却璃一愣。
    啊？
    现在就能走？
    “也、也太突然了吧！”
    虽然他现在因为炉鼎发作而有些难受，但说实话……习惯了呢！
    越想越悲伤，居然习惯了疼痛和被灼烧的感觉呜呜呜！
    林却璃抱着雪团，犹豫道：“这、这就要走了啊？”
    怀里的孩子适时地大哭，把林却璃吓了一跳。
    林却璃手忙脚乱地哄，叹了口气道：“就这么传送走，没人照顾也太可怜了吧……好歹先托付给天地部族呢？”
    林却璃抱着孩子往外走。
    来到外头陌生的环境，雪团紧张兮兮地用肉手抓住林却璃的衣领子，把自己蜷缩进林却璃怀中，却是睁着金豆般的眼睛看四周。
    “尊上？”
    甘露和阿雨迎了上来，看着林却璃怀中的孩子，他们先是震惊地瞪大了眼，随后看了眼林却璃，一瞬间什么都明了了。
    修为高强的天地部族能闻得出族人的气息，自然也能看出林却璃怀中的是他自己的孩子。
    原来尊上闭关十个月是为了这个……
    但这孩子身上却不是纯粹的魔族之血，竟还有正道普通人的气息，难道……
    两人深谙林却璃此前的经历与炉鼎的身份，识趣地没问孩子的另一个亲人是谁，但却还是僵在了原地。
    见状，林却璃道：“我有事同你们说。”
    林却璃抱着孩子与两人来到一旁的石桌上。
    他坐在两人对面，看了看四周。
    经过快一年的基建，这四周已经不似当初他们来时那么荒芜了，放眼望去都是房物，人来人往地已然变成一个欣欣向荣的小村落。
    如今又是一个冬天，积雪堆在了青瓦屋顶上，房子前是错落的田地，覆了一层冻土。
    大家丝毫没有被这寒气所影响，正扑哧扑哧地打扫积雪、哈着白气夯土，林却璃还看见有不少人正在准备篝火，也有人提着猎物陆续前来，似是准备今晚的庆典。天地部族每晚都会围着篝火一起欢庆、喝酒吃肉，尤其是如今冬天，更适合围在一起取暖。
    林却璃觉得这样很好，这个部族彼此照应、心地善良而赤诚，即便将来龙傲天注定多灾多难，至少童年时还有人关照。
    他斟酌了一番后，深吸一口气道：“我……寿元将尽，想把孩子托付给你们，可以吗？”
    “啊？！”
    阿雨瞪大了眼，“怎么可能？！尊上明明……”
    林却璃苦笑，“你仔细感受我的元魂呢？”
    阿雨一愣。
    甘露垂眸，确实……林却璃自从炉鼎毒法后身体就一直很是虚弱，没有至寒元魂他永远无法摆脱这个纠缠着他，逐渐削弱他灵气的邪火。
    甘露咬牙道：“我们可以召集七十二部族的精锐，前去刺杀贺兰雪。”
    林却璃难得板起脸，厉声道：“平心而论，你觉得牺牲那么多人，放弃部族与世隔绝的和平生活来换我活下去值得吗？”
    “您是尊上……”
    “那又如何？”林却璃摇头，“不也就是一条命？可若按你说的与贺兰雪开战，那便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有多少人会失去自己的亲人好友呢？”
    甘露目光动容。
    “尊上……”
    “反正你们照顾好这孩子就算是给我这个尊上尽忠了啦！问题不大！”林却璃笑盈盈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两人沉默了半晌。
    片刻，阿雨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与教导尊上的继承人……”
    “别别别，他可不是什么继承人。”林却璃摆手笑道：“我是希望这孩子能和你们一样远离正道两派的纷争，只在这山中快乐地成长。”
    “是！我明白了。”
    阿雨垂眸，“那……那尊上说的寿元将尽，具体是还有多久呢？”
    林却璃一顿。
    仅仅是和两人说上那么一段话，他也有些疲惫了，浑身酥酥麻麻的疼，他感觉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林却璃看了眼不远处温暖的篝火，笑盈盈道：“至少今晚先一起吃饭？我还没吃过天地部族的饭呢！”
    语毕，他将孩子交给了甘露。
    阿雨就见明亮的火光在林却璃眼中跳动，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不舍。
    也不知尊上是不舍孩子，还是透过孩子看见了谁，又或者是他看错了。
    第51章
    夜幕逐渐降临, 星辰落入雪原。
    雪团一离开林却璃就要哭，还是林却璃抱着他哄着睡着后才被甘露抱进她屋里的，就是可能……他一睁开眼林却璃就不在了。
    林却璃重重地叹了口气, 罢了，孩子总会习惯的。
    此刻, 林却璃坐在雪地里看着眼前的篝火，这漫天的白雪, 与世隔绝一般让他想起之前在万剑门的日子。
    感觉明明是不久前的事, 居然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尊上！”阿雨笑着递给他一串羊肉。
    林却璃回神, 他接过肉串后就见不远处越来越多人围着篝火跳舞, 一旁还有人拍皮鼓、吹牧笛和弹三弦。就在这时起哄声四起，林却璃就见一个男人朝一个女人单膝跪下，给她送了一束花。
    于是音律就变了，变得更加婉转柔和。
    林却璃却是瞪大了眼。
    他着急地抓住阿雨的手臂，“这, 这是什么曲子？”
    “咦？尊上没听过吗？”阿雨有些讶异，他疑惑地看着林却璃，似是觉得匪夷所思，毕竟这曲子如此常见, 怎么会没人听过？
    林却璃更加着急，“我……”
    阿雨的反应和之前的贺兰雪一模一样……这是贺兰雪在那院子里给他弹奏的曲子！
    “是蒹葭！尊上是忘记了吗？”
    林却璃看了眼不远处的男女, 确认道：“是、是表达……”
    见林却璃吞吞吐吐了老半天, 阿雨顺势接话道：“没错, 表达思慕之情的。”
    林却璃愣住了。
    好片刻，他小心翼翼问道：“如果一个人给另一个人单独弹奏了这个曲子，那代表什么呢？”
    阿雨不经思索，斩钉截铁道：“很明显就是告白吧。”
    “……？？”
    林却璃傻了。
    不、不可能吧？
    如果是告白, 那贺兰雪的行为举止也没一个看着像是喜欢他的啊？
    除了双修，他甚至没感觉到贺兰雪的情绪波动。
    林却璃耳尖微红，好吧，双修时确实两人都挺动情的，但是这能算吗？！感觉是生理反应所致的情绪吧？
    贺兰雪可是高高在上的谪仙，不应当、也不可能会喜欢一个在他眼中还是小朋友，如今甚至是魔修的人吧？
    毕竟贺兰雪醉心修炼，心中更是怀着天下苍生，哪里装得下单独一个人啊。
    林却璃挠头，是他多想了吧。
    那个曲子……要么是巧合，要么是贺兰雪随意挑的一首，没有任何含义。
    嗯，一定是这样的。
    林却璃试图让自己安心。
    他哪敢细究那曲子啊，要是再细究怕是真的走不了了。
    “尊上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啊？”阿雨好奇道：“难不成是……”
    “没有！”林却璃做贼心虚，“我就是之前偶然听过，但一时忘了是什么曲子，这才同你确认！”
    “哦……”
    林却璃继续吧唧吧唧地吃肉了。
    到半夜后，四周人便越来越少了，大家都去休息了。
    林却璃没有离开，只是一直坐在篝火边上看天空。
    这里的天空因灵气充沛而满是金云与彩霞，漂亮得很，仔细观察还能看见远方万剑门上的飞剑。
    万剑山山顶悬着密密麻麻，以贺兰雪灵气铸成的剑，半步成仙的修者灵气不容小觑，其剑光能贯穿所有云层，无论处在何处多能看见。
    传闻这些剑在人间有苦难之时便会降落刺穿魔物的心脏，但也只是大家津津乐道的传闻，普通人总是对仙人，尤其是贺兰雪这样的有诸多编撰与传说。
    林却璃整发呆呢，却见四周传来一阵阵的轰隆声。
    怎么回事？！
    昏昏欲睡的林却璃一个激灵起身，只听见负责站哨的人敲响了悬挂在瞭望塔上的铜钟。
    咚——咚——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警钟，村落的所有成年人都举着武器冲出来了。
    “有人在破坏我们的阵法要闯进来！”
    “就在入口！大家快去抵御！”
    林却璃瞪大了眼。
    雪团和其余孩子被集中到最里的屋子，由好几个人看守，确定他们安全后，林却璃也赶紧去了所谓的入口。
    天地部族选择落脚的地方地理位置其实是极好的，易守难攻，三面都是悬崖与大海环绕，唯一的入口是南面一个地势较矮的悬崖。
    林却璃来到悬崖边上，透过围栏与阵法，就见悬崖底下、狭窄的大路上满是浩浩荡荡的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