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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珀西,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做了对你来说非常非常恶劣,糟糕到你绝对不可能原谅的事,你会怎么做?”
    “把你找回来,听你解释。”
    “亲爱的骑士长,你无法原谅的事。”
    “把你找回来,我们是朋友,你不会真的伤害我。”
    “可怕,我一定会藏到你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我都死了,这还躲得不够严密吗?怎么还是被你给找出来了?’江济堂笑着笑着,忽然沉默。他想要平复起伏的心,却是徒劳。
    被他压在心底,不肯承认的那些快乐片段喷涌出来。
    江济堂甚至想起了他死之前,凝视的方向,那不是他的家乡,是另一片废墟。建筑的废墟,也是埋葬过往一切的废墟。
    不管是哪一世,江济堂的身边都有很多被他吸引来的人,对这些人他一向游刃有余。
    倒不是他有什么特别的交友技巧,不过是因为他不在乎,本就一无所有,‘失去’这件事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但是,他并非真的一无所有……
    江济堂疑惑地看着仿佛有些发麻的手,不只是手,整个身体都进入某种奇怪的惶恐的状态,而这一切是心脏带来的。
    它跳得太快了。
    它砰砰砰,砰砰砰,好像要破胸而出。
    “伊密。”
    身后的声音穿越了时间和空间,仿佛回到过去,过去曾无数次重复这一幕。江济堂回过头,他还没来得及修饰自己的表情,那一刻,所有的迷茫都暴露在来人眼中。
    那是帕森斯从未想过的,会出现在永远坚定自信的他身上的表情。
    好像迷路在远方,找不到来时的路。
    ‘哐当’一声,薄荷绿的电动车没停稳摔在地上,帕森斯回过神。
    “我……”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说他突然有种直觉,让他立刻调转头回去吗?说出来大概会让人耻笑吧?
    “我有件东西落在这里了。”最终帕森斯只是这样说。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喊我伊密了。”百般情绪,最终转化为这一句,江济堂笑起来。
    帕森斯也沉默了,他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喊出这个代表亲密的小名,看来仇恨骗过了所有人,还是没有骗过他自己。
    苦涩流动,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一路追寻,从来不是因为愤怒失望,而是,他不甘心被舍弃。
    过去,现在,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好像山崖,难言的情绪安静流转,身边食客来来走走,好奇地看着这两个杵在那的高大男生。
    “我……”
    “我……”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最终江济堂先开口。
    “下次,想吃什么?”
    江济堂不肯回头看,他的骄傲告诉他,他必须永远是对的,不要后悔和犹豫。那么向前看可以吗?
    这一世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他拥有被爱的能力,不会因为担心失去,选择拒绝一切。
    失去了,就再抢回来。
    “你来决定。”曾经出现过无数次的对话再次出现,帕森斯还是这个答案。或许不是江济堂独断专行决定了什么食物配什么酱料,而是他自愿交出了决定权。
    猛兽收起利爪和尖牙,露出毫无防备的肚皮,怎么不是另一种诱捕?
    回答出口的那刻,帕森斯看到江济堂脸上绽放光芒,双目明亮,好像星星落进他的眼睛里。
    “那就说定了。”他扬起大大的笑。
    第54章
    琴弓架在琴弦上,回忆流动。
    【“妈妈,遇到姓宋的你后悔过吗?”
    “哈哈哈,有什么可后悔的?我赌得起,也输得起。”】
    妈妈,我也想像你一样勇敢,无论是什么情感,赌得起,也输得起。
    “503的小江是不是谈恋爱了?”
    “暗恋吧?”
    十一点多的夜晚,光华街上除了路上的灯和匆匆回家的身影,几乎没有人。一扇推开的窗户前,年轻的夫妇正靠在那里倾听。
    这一带很多这样推开的窗户,很多探出的人头。
    他们仿佛身处音乐家的专场演出会场。
    音乐和月光一起流淌,顺着它往源头看,能看到一个站在阳台上的修长人影,手里是一把小提琴,琴弦颤抖,回忆也颤抖。
    在他后面的茶几上,是一碟已经吃完的小蛋糕。
    这隔了半座城市的‘顺路’,被主人小心封存在照片里。
    轻缓的音乐能助眠,许多人因此进入美梦,但也有人挣扎着推开窗,不肯睡。
    “我想起上学时候,偷偷给你传纸条。”男人注视着妻子,他回忆起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想告白,又怕连朋友都没得做。期待又忐忑,甜蜜又惶恐,也如琴声一样,徘徊拉扯,牵着心。
    风在吟唱,月投怀,大地为他化冰为春,名为‘爱’的情感向着四周蔓延。
    窗口的年轻男人轻轻拥抱自己的妻子:“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好。”妻子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不吵了。”
    白日的烦躁和世俗的压制都随风而去,爱意缓缓流淌。
    城市的另一边,也有人看着地上流动的星光。
    下班时间,这又是最繁华的商业区,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满了车。但这些往日让他烦躁的车辆,此刻亮着一排排灯,像极了地上的银河。
    此时的帕森斯应该像个真正的霸总,站在落地窗前俯视大地,一边勾画自己即将冲出宇宙的商业版图,可惜,他不是。
    他只是区区魔方世界顶级玩家。
    作为世界顶级游戏带玩,帕森斯近日也收到了不少带价咨询,问到他这里的,最便宜也得十万刀,其中一单高达百万,哪怕是个亿万富翁,也得心动一下。
    但新规定出来后,高阶玩家带不了太低阶的玩家,所以他这里还是以提供副本信息和攻略为主。
    现在他就在回复一些以后可以合作的人。
    以那些少爷小姐的身体素质,求教求带的事儿还多着,所以看看能不能发展成长期客户,他们组织也需要活动经费。
    其实这些事本来不是帕森斯这个老大在负责,但几个小时前的晚餐活动中,一块不起眼的坚果类糕点放倒了几乎所有成员,所以他一边安排他们入住医院,一边还得和潜在客户联系。
    以至于城市的夜景这么美,他也只能匆匆一瞥,没有时间欣赏。
    他的身后,一把黑漆漆的剑正喝完最后一滴火锅汤汁,它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这才是生活,而不是生存。”
    正和最后一位客户沟通结束的帕森斯:……
    可委屈着你了。
    “咳咳咳,”魔剑总算意识到自己立场歪,它咳嗽两声,吐出许多火星子,这才装模作样地问,“今天的晚餐有什么收获吗?”
    “我有种奇怪的直觉,伊尔曼和那个世界有联系,魔方世界。”这种直觉是反逻辑的,他并没有证据。
    帕森斯还记得自己‘苏醒’的时候,那是两年前,没有记忆的自己遭遇暗杀,进入了魔方世界,生死转换的时候触发埋下的钥匙,觉醒前世记忆。
    他是因为死亡苏醒,那么伊尔曼是因为什么苏醒?
    如果同样是因为死亡,那么此刻的他就应该是个魔方游戏玩家。但……帕森斯看着手里没有用出去的‘死者复活’护符。
    这是他闯过第一个九阶魔方游戏拿到的,仅可用在玩家身上,死亡后立刻脱离游戏,并复活,相当于多一条命。他也只有一件。
    昨天见面后,帕森斯选择用在江济堂身上,护符却没有任何反应。那么江济堂就不会是魔方世界玩家。
    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
    不是生死刺激,几乎不能打破转世的记忆封锁。
    “可能人家就是普通人的人设呢?又不像主人您,自带腥风血雨,为点钱被暗杀了多少次?其实我觉得您当时就应该接受提议,当个什么基金宝贝。”
    魔剑实在无法理解帕森斯的坚持,都已经是被教廷驱逐的堕落者,为什么还要严格遵守这些戒律?连教廷高层自己都不遵守,否则也不会被伊尔曼斩首。
    “我还以为,伊尔曼大人不是玩家,您会比较高兴。”魔剑小声嘀咕着。在这个禁魔世界,纯法师的伊尔曼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魔方世界对他来说太过危险。
    “的确很高兴。”
    “!”承认了?
    “很奇怪?我原本就不准备伤害他。我希望他意气风发,人生无恙。”
    凭帕森斯对江济堂的了解,可以肯定地说,就算进了魔方世界,江济堂也能全身而退。但魔方世界是什么好东西吗?这种恶心的东西能不沾还是别沾了。
    “既然您并非放不下,那为什么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追到这个世界?”魔剑问。
    在魔法世界,虽然他们被昔日老东家追杀,但以帕森斯的能力和人缘,还是能过得很好。他却以生命为祭品,让巫妖协助他完成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