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但就在走到村门口的时候,轮胎突然打滑了,陆屿廷面无表情地看着路面。
“怎么了?”沈临慌张地问。
“没事。”
陆屿廷冷静地打算下车,但就在这时,沈临拽住了人的手,“干什么?”
“我去看看。”
沈临捏着那个长命锁,“不要,我们打电话,万一有坏人呢?”
几乎有些执拗。
“好。”
沈临松了一口气,觉得安心了些,不过他在又低头看了下那个长命锁。
或许是放的时间太久了,银的光泽都变黯淡了。
叩叩——
村长过来敲了敲车窗,似乎是在说,“你轮胎没气了,不修吗?”
陆屿廷拧眉打开车窗,“知道,我已经打了电话。”
“你站在我们路中间,是会影响过路的,我找人去给你挪下吧。”
合情合理的。
直到村长看向沈临,“你也下来吧,”
笑眯眯的。
陆屿廷拧眉,“他不下来。”
“我打电话。”
村长觉得邪了门了,“你们在车上?车子坏了还不下来?”
沈临总觉得不安心,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来了气,“有钉子么?”
“怎么会突然没气?”
少年说话闷闷的,几乎本能想要开门,但手被一把扣住了。
“别动。”
沈临愣了下。
最终还是下了车,因为后面恰好来了辆运土车,挡路了。
一环扣一环一样。
沈临几乎后悔来取这个东西。
陆屿廷下车的时候,轻声和人说话,“上次沈云霄是不是不让你下车,你跑了。”
“不一样的,我绝对不会乱跑。”少年仰头道。
“空寂说你会来源州三次,一次也少不了。”
沈临怔然地看着他,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主持,刚想说什么对方又道:
“你知道的事情很多,但又始终置身事外,你魂不全。”
沈临神色困惑,很是无措,是吗?
“我让你失去自我了么。”
车窗外风声作响。
沈临这才发现街道上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拐角的电线杆那里有几个大汉在,手里拿着东西,准备往这边来。
不、不是?
“报过警了,你待在原地,不许开门,不许开窗,等我回来。”
车门被砰得一声锁上了。
沈临心乱乱的,刚想说话对方就走了,他低头看着那个长命锁。
想不起来。
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是沈宁安么?
指腹凹槽的触感还是很清晰,他低头混乱地看了一眼。
——临
仿佛一个巨石落入水中,砸得人头昏眼花,遍体生寒。
沈临眼前一阵阵的黑,他迫切地想要去找陆屿廷,但是手刚碰上车门,就缩了回来。
不安全。
不能。
仿佛是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扎了进来。
灰败的天空,太阳也晒得人心慌。
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童在摇,轻轻地道,“我叫你什么呢?”
“你临盆哭得好凶哦,宝宝。”
“妈妈求人给你打了长命锁,希望你平平安安。”
画面突然碎了,切换成一个普通的居民楼。
昏暗的光线……
“你取得什么名字啊?够随便。”
“不如我给你取得,陈鹊,多好听啊,小鸟。”
男人似乎唇角点着烟,低头看了看这小孩子,对着沙发上高烧不止、衣衫破旧的人道,“阿鹊,我抱走怎么样?”
女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满脸含泪地抢过来孩子。
“不要,不要。”
男人笑了笑,捏着人的腕骨看了看,“生孩子就是好用,也不自杀了,真乖。”
“等我得空了,我接你过好日子。”
女人还在摇头,一直在摇头。
沈临昏了过去,整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车窗外有人在敲击。
他听不到。
记忆还在持续地灌输……
“你要登记户口……你确定了,要我说你生他干什么啊!你分不到地的,黑户!”似乎是村上的女书记在道。
女人神情恍惚,抱着人有些凝不出神来,“我没办法,可他是个孩子啊……他造了什么孽啊?”
……
泪水唬住了脸,哭声都变得干哑。
“名字呢?”
“宁安。”
沈临有些喘不上气,他脑海中始终在抗拒这些片段,手指甲嵌进了皮肤里。
不是、不是。
“改了啊,这个倒是不错……”
“宁可安稳么?”
女人抱着孩子,似乎是心如死灰。
握着在世上唯一的一根绳索。
不能死,死了就没人护着他了。
沈临哭得上不来气,眼前一片黑,醒过来的时候低声喃喃着,“陆屿廷……陆……”
什么东西碎了。
车窗碎了。
沈临还尚未来得及碰到手机,脸就被一块方巾捂住了,不到片刻就彻底晕了过去。
人被拖了出来。
*
管家额角都在跳,想到了会有变故,但没想到这么快。
他脱掉了手上的手套,慢条斯理地道,“你有入室搜查令么?你上面是谁授意的?你确定他能在上面一直稳坐高位么?”
对面的人蹙了蹙眉。
“我本科是法学,硕博是金融,辅修是管理,加州对私权保护很高,榕城看起来很不怎么样。”
“你上司是谁,和容家有关系是么,他们是怎么和你说的?”
“以为陆氏在榕城没有根基,所以当作首要拔除的对象么?”
管家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首先,沈宁安嫁入陆家,法律意义上是亲属关系,葬礼举办,程序合规,人已下葬。”
“你们有什么资格污蔑一个死人?”
“其次,你有证据么?”
对面的年轻人有些恼火,拿出一系列的资料,“两个人血型都一样,长相也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现在是法治社会,谁会容忍你瞒天过海!”
“世界上长得想象的两个人多了去了,单凭这个执法么,容家许给你的东西看起来有不怎么多。”
管家心平气和,“你入了临景山的外围路,没有经过允许,陆氏的律师会起诉。”
“再往前一步,就是私闯民宅。”
语气风平浪静的。
*
消毒水的味道。
刺鼻,又有些过分干净。
“安安?”
容明征坐在床边,垂眸看着人带着泪痕的脸,轻轻地碰了下人的发梢。
“想起来了么?怎么就你这么执拗,一直说不认识我。”
“噢,也对,生我的气。”
容明征似乎想起了前世那场车祸,轻微蹙了下眉,“怎么赌气赌这么久?真和他在一起了?”
语气先是低沉,而后是恼怒,掐的人脸泛出来淤青了。
“开始催眠么?”
旁边有医生低声询问。
容明征松开了手,神色又恢复了平和,甚至弯腰替人揉了下脸。
“不,给他用那个药,再催眠。”
医生愣了下,“可是那个是……”
容明征掀起眼皮看了过去,没有说一句话。
“是。”
“让他彻彻底底忘了联姻后的事。”
大约一直到傍晚。
手机上绵绵不断地传过来消息,容明征看都没有看,无非就是失败。
“沈宁安”这个身份无关紧要。
安安……很重要。
直到有个护士过来,轻声道,“醒了。”
容明征面色平和,似乎终于松了口气,缓慢地推门进去。
少年头上绑着绷带,瞳仁纯黑着,很茫然地看着来人。
“对、对不起……”
眼眶瞬间浸满了泪,垂着的手紧紧攥着床单,他的记忆停留在被赶出容家的时候。
第68章 哥哥
狗血文里的剧情总是急转直下,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原本胜券在握的反派突然就被逮住小辫子了,那些完善的准备和妥当的安排全部被拆穿了。
犹如一地鸡毛洒了一地。
无逻辑中的无逻辑。
容家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据说是从外捡回来的孤儿,名字不知道,只是叫安安。
楚先生来老宅的频率高了些,家里替换过的佣人察觉到了些许微妙的变化,认为主家可能心生了偏好。
让人产生了危机感。
“你喝水么?”楚岫轻轻问了下。
面前的人坐在床边,手腕上绑着绷带,是不小心扭到的,他看着人,“对不起。”
楚岫皱眉,“为什么道歉?”
“我不知道明征哥把我当成你,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