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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陆屿廷微垂着眼皮,看着车内那张生动的脸,不自觉地抬手摸了下人的耳垂。
    沈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他说。
    “嗯,你当。”
    沈临一下子耳根子都红了,拿开人的手,义正词严道,“不、不是,我也不当的。”
    “我只是想说,你不能把我当成你的附属品。”
    陆屿廷神色淡淡,“我当你的。”
    沈临震惊,他怎么油盐不进啊,为什么不能调到正常人的频道。
    “还有别的要求么?”
    沈临愣了下,垂眸想了想,又问,“我要是再跑呢?”
    手腕蹭得一下被收紧。
    “打断腿。”
    沈临觉得脊背凉飕飕的,哈,果然还是个神经病。
    “万一我只是出门买杯咖啡?”
    “……”
    好吧,这个笑话不好笑。
    “你就不能打断你的腿?”沈临气得反问,心想这是什么脑回路,怪不得你只能混个反派当当。
    沈临扯了下自己的手,没抽走,外面雨丝有些飘了进来,他只能尽可能忽视目光,硬着头皮道:“有雨……给我挡一下。”
    陆屿廷移动了下身体,最后索性把西服外套拖了,盖在沈临身上,一点风也没有了。
    “……”
    倒是也听话。
    沈临没谈过这样的对象,沉默了两秒,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
    “可以。”
    沈临反应了两秒,然后又听人道:“你不跑就可以。”
    打断腿么??
    沈临气得说,“你就非要两个人都残疾?”
    太离谱了!
    陆屿廷垂眸盯着人,指节都微微发白,喃喃自语道:“那你为什么要跑呢?为什么?”
    语气很平静,但内心已经掀起风浪。
    他为什么永远要跑。
    是不是只能锁起来……
    但就在这时。
    “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放过我了?”少年仰头问,语气很是真诚。
    天空阴沉沉的。
    陆屿廷听到自己说“是”,周遭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暗,几乎快看不清了。
    忍不下去了?
    讨厌他了……
    也是,没喜欢过。
    血液一点一点地凉下去。
    下一秒。
    “那你要听我的话,我们不玩强制爱行么?”
    陆屿廷面色变得困惑。
    “我现在不是你老婆,你得追我,追我就要听我的话。”
    少年言之凿凿,甚至竖起了一根手指。
    “首先,你先上车,下雨了。”
    心中的风暴骤然停息,陆屿廷垂着的手指生理性地颤了下,似乎终于感知到了温度。
    他几乎可以看到沈临瞳孔中的自己。
    那么阴冷。
    怪不得他怕。
    车内的人歪头看他,又往里坐了坐,拍旁边的座椅,“你进来坐啊。”
    语气短促又认真。
    沈临的视线中,陆屿廷一直在盯着他,简直就没有停过,关了车门后手也没被松开,被对方拿着干毛巾擦。
    哎……他没有淋到啊。
    “其次呢?”
    沈临突然被提醒了下,噢噢,是的是的,他认真道:“其次就是,要对我好,不能伤害我。”
    “嗯。”
    沈临还在被擦手指,指腹上的软肉被捏了捏。
    “那你要向我道歉。”
    陆屿廷似乎是没有理解意思,抬眼看了过去,人认认真真地说,“谁让你刚才吓我?”
    “打断腿多可怕啊,那都是be文里的。”
    “be是什么?”男人提取到了关键词。
    “主角们不会在一起的结局。”
    “我们不be。”
    沈临一下子被整的没话说了,心说你个反派本来就没有对象好吧?
    “你说的是甜文,甜文里没有打断腿的话。”
    “对不起。”
    陆屿廷蹙眉看人,理解了:“我吓到你了?”
    沈临心说孺子可教也,但下一秒,“那我腿断之后,你确定你不会跑?”
    “。”
    沈临崩溃,他果然还是不正常。
    外面雨水淅沥淅沥地下着,有愈发变大的趋势,但车内却是另外的景象。
    *
    两个小时后。
    临景山门口被专人送过来两个盒子,一个是全系列黑发刀疤脸手办与制服分会会长手办,另外一个是肩颈按摩仪。
    上面有个小纸条。
    大体是表达思念以及歉意,以及认为这次见面不太正式,毕竟“沈宁安”已死,婚姻已经结束,他想要重新构建新的关系。
    还画了q版人头,在比心。
    ps补充了句是自己用画稿的钱买的礼物。
    管家叹了口气,“在外面总归是没有吃好喝好的。”
    也不知道瘦了没有。
    陆慎只是交叠着双腿,捻着那张小纸片,眼角有些岁月带来的纹路,很是调侃道,“小朋友,很有本事嘛。”
    管家听不懂这话的意思,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礼物拿走,不过陆慎又喊住了他。
    对方站起身来,垂眼去看那几个小玩意,头也不抬地把那张小纸条递给管家。
    “去找个框,裱起来吧。”
    “挺可爱的。”
    *
    沈临困得头都要掉下来了,但还是被人从床上抱起来了,要去吃饭。
    他在芬兰是不吃晚饭的,每次都会睡到半夜,然后在凌晨打游戏。
    规律得很。
    沈临整个人软趴趴的,真的一点都不想吃,直到下巴被捏开,牙齿被手指撬开,喂了清淡的南瓜粥。
    慢慢苏醒。
    晚上六点钟左右。
    沈临在车上提过要求后就去了商场,挑好礼物和送出去大概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来来回回也走了不少路,上了车就昏睡了,只是朦胧感觉被抱走了。
    也没管自己睡在哪里。
    “唔……我自己喝。”
    沈临拿着勺子,一个没拿稳,勺子往碗里滑。
    最后还是一口一口喂完的。
    “你贫血。”
    陆屿廷蹙眉握着人的腕骨,把脉把了一会,“明天带你去医院。”
    沈临坐在床边,脸颊红扑扑的,“不用吧。”
    不过他倒是好奇。
    “你是和谁学的把脉?”
    陆屿廷垂了下眼皮,将人的睡衣袖角往下拉了拉,面不改色道,“我母亲。”
    “她叫许轻宜,中医是她其中一个爱好。”
    沈临愣了下,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提到自己的母亲的名讳,书里好像也没怎么说过。
    “伯母……”
    陆屿廷很平静道:“后来病逝了,我父亲安乐死的,然后临景山就空了。”
    “他不敢回来。”
    沈临闻言轻微蹙了下眉,他总觉得或许有误会,但书里没有提过,他也不清楚。
    直到腕骨上的串珠被摩挲。
    “你给我安魂的?”
    陆屿廷始终是半蹲着身子,握着人的手,闻言轻笑了下,“我当时也这么觉得。”
    沈临愣了下,“难道不是么?”
    “这是怀安寺的佛珠。我母亲病逝后,棺椁是停在劳云山一处住宅中的,我每天都会去看她,心想这样也很好,偶然我撞见父亲在给母亲戴佛珠,他说这是安息的,我信了。”
    “我每晚都会从楼上跑下来,贴着棺椁睡,梦里会有人抱我抱我上楼,给我盖被子,有长长的头发。但是一醒过来,我还是在原地。”
    沈临有那么一瞬间脊背寒凉,心想这种偏执的性格……原来是从小就有的。
    陆屿廷漫不经心地说着,“我一直小心翼翼,因为我父亲不允许我靠近棺椁,但是他自己会经常一待就是一天。”
    “直到我睡过头了,白天被他发现了,当时我父亲几乎烧了我母亲生前所有的东西,摘掉了她手上的串珠,大发慈悲地扔给了我。”
    陆屿廷说到这里,突然一抬眼看沈临,“你怕么?”
    “死人戴过。”
    沈临膝盖被困住,愣愣地看着人,也不知道说什么。
    怕么……
    “你很想你妈妈。”
    他只能看出这个。
    陆屿廷抓住人的手,轻微蹭了蹭,眸色幽暗道:“沈云霄是拿这个同你说的,对吧,他拿我母亲当什么?脏东西么?”
    沈临蹙眉,闷声道:“我没有害怕,要照这么说,我好像才是脏东西……”
    “你不是。”
    语气很冷。
    陆屿廷顺着人的掌心往上滑,十指相扣,轻声道:“白天你说了很多话,说两个人相处要坦诚,不能隐瞒。”
    沈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你比我小,我总是觉得,那些你没必要知道,徒增负担。”
    “我骗过你一件事。”
    沈临手指微微抓紧床单,心脏有一瞬间地停拍,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什么也不想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