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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载雪 第19节
    如此模样倒与以往许令舟在外时的气质有些相似。
    许令舟总是沉稳得体的。
    饶是有人对他出言不逊,他也不会怒极失态,但又总能平静而温和地就将对方回怼得哑口无言无地自容。
    那时的江绾年纪还小,很难不被这样的许令舟拨动心弦。
    而私底下的许令舟更是温柔耐心。
    会轻轻地抚摸她的头顶以示表扬,也会温和宠溺地对她绽出笑容。
    思绪到此,江绾忽的被谢聿逮住注视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看见谢聿面无表情道:“看什么?”
    江绾:“……”
    何来相似,应当是截然相反才对。
    “没什么,在听世子同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既是来看我,便先别急着走了,陪我进屋坐坐吧。”
    两人随老夫人一同入屋落了座。
    江绾此前前来陪伴老夫人,大多以她温声细语向老夫人说着一些趣事为主。
    老夫人偶尔点点头,偶尔关怀几句。
    能有人陪伴她,她便已是很开心了。
    只是今日,这个角色竟成了谢聿。
    那个平日不苟言笑,寡言少语的谢聿。
    连江
    绾都成了一旁旁听着,最多不时点点头附和的角色。
    谢聿声色清冽,温缓下来时便没了令人发怵的攻击性,像深邃不见底的海,将人不自觉吸引了去。
    江绾一边听着,一边侧头注视去。
    不得不承认,谢聿的模样优越,声音也好听。
    若他一直是此时这般温和的模样,那也该是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刚要出神,忽的一道淡冷的目光毫无征兆撞入江绾眼中。
    江绾愣了一下,竟是又被逮个正着。
    她若无其事移开视线,恬静的面容难得有几分心虚。
    屋内的说话声在这时停顿了片刻。
    江绾感觉到谢聿还在看她,以至于他才讲了一半的话没有继续下去,老夫人也似在等他继续往下说。
    江绾有些无奈于谢聿不合时宜又明目张胆的目光,不知他一直不移走视线意欲为何。
    不过看他两眼,他至于如此小气吗。
    大不了往后,她不看他便是了。
    直到老夫人一声轻咳,江绾余光才瞥见谢聿收回了眼神,张了张嘴要继续开口。
    但他还未来得及说话。
    老夫人忽的笑道:“说到底啊,我最想的还是在我身子骨中用时,能快些抱上曾孙儿。”
    这话一出。
    原本欲要恢复的氛围再次沉了下去。
    一时间气氛沉寂,好半晌都无人再出声。
    第12章
    江绾走出素安堂,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老夫人方才那话是故意说的。
    老夫人本也是这桩婚事起源最坚持之人,也在江绾嫁进国公府前几次三番被谢聿的抗拒气得不行。
    而后这些日子,谢聿不在府上,江绾多次独自前来,她又怎会不知晓两人之间相处得并不亲密。
    老夫人那番话不算强势也并非逼迫,但还是给江绾心中提了个醒。
    思绪间,谢聿忽的道:“方才祖母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江绾转头看去,谢聿脸上又恢复了以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江绾心想,不必放在心上的意思是,不必生孩子了,还是连圆房也不必了。
    总归是听着像好事。
    江绾很快“嗯”了一声。
    江绾接下来还要去德宗院向云夫人请安。
    谢聿不去,两人便分岔口各自而行了。
    江绾站在原地多看了两眼谢聿离去的背影。
    她有一点和谢聿相同,他们的母亲都已因病去世。
    不过谢聿母亲走得很早,他孝期刚过,谢国公就迎了云夫人进门。
    算不上迫不及待,也还是情理之中。
    但谢聿夹在其中,多少显得有些可怜了。
    可怜?
    江绾怔了怔,脑海中浮现出谢聿那张冷淡无澜的脸庞,唇边轻笑了一声。
    可怜这个词与谢聿完全不沾边。
    江绾收了目光,转身朝德宗院去了。
    云夫人是个性情温和的女子。
    但温和却非柔弱。
    她出身并非大家闺秀,听闻只是一名普通人家的女子。
    年纪轻轻嫁进国公府,无论是当下情形,还是她自身身份背景,想来也是遭了不少流言蜚语和艰难险阻。
    云夫人能做到如今这样,温柔的外表下离不开一颗强大的内心。
    撇去其他不谈,江绾是有些敬佩云夫人的。
    且她与云夫人相处不错,不知是因身为继母的关系还是别的原因,云夫人丝毫没有话本中写的恶婆婆那般作为。
    江绾不由觉得,出嫁前单宁秋对她的那些担忧实属多虑了。
    她至今仍是没在这桩婚事上受什么委屈。
    连丈夫的冷待对她而言,也像是得了不必费心伺候的好处。
    江绾甚至有些期待。
    若是这桩婚事能一直如此,当是极好的。
    去过德宗院后,时辰还早。
    往常这时候,江绾大多回到临风院内,提笔写写画画一会。
    只是今日,她在往回走过一半道后,便想起谢聿如今也在院中。
    他把自己在静思堂的东西都搬回了临风院。
    想来此时应是在使用主屋的书房,她回去后便无事可做了。
    江绾以往并未与人一同生活在一个院里过,谢聿亦然。
    甚至谢聿院中平日连来客也没有。
    谢聿的院中宽敞,但大多摆置都仅有一处,仅供一人使用。
    江绾一边继续往回走,一边估摸着,不知自己是否能在临风院再添置一间专供她使用的屋子。
    摆上书案,放置书架,这样她也不必和谢聿共用一间书房了。
    当然,也当放置坐榻让她偶尔休息。
    坐榻旁若是临窗,她的梳妆台置物架似乎也可一并放进去。
    既是如此,屏风后若是再摆上床榻,那她岂不是可以直接住在那间屋中了。
    这样的话,以后谢聿没有外出办公时,他们也不必相互勉强同睡一张床榻了。
    这些想法虽是有些大胆荒谬,但江绾却越想越觉得合理。
    并且认为,谢聿应当也并不想与她过多相处。
    若是她向谢聿提及这个想法,只怕谢聿想也不想就会答应了去。
    如此,当真是好极了。
    而谢聿这边,的确如江绾所想。
    他从素安堂回了临风院后,就在屋中书房坐着了。
    谢聿少有这般清闲之时。
    他大多时候都忙碌着奔波于各种公务。
    即使没有外出时,手头也会有公务堆积。
    但今日的确是没有任何事可做。
    谢聿手中书册已是翻得无趣,他耐着性子又多看了几页后,还是将册子放回,起身站了起来。
    今日天气尚可,日照明亮,微风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