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尼森率先低头恭敬地喊道。
    他看起来比刚苏醒时清醒多了，也没有那么傻了。主管想。
    主管：“hod应该和你说明白了。”
    尼森的头更低了：“是的。”
    关于脑叶公司，关于异想体，关于工作，还有……他不可能再有除加入脑叶公司以外的选择这件事。
    只是，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些被关押着的非人的生物，他还是本能的畏惧。
    “那么，就去和你的那些过去道个别吧。”
    金光闪过，通往外界的大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尼森却没有动。
    主管等了一会，疑惑地看向尼森，开始思考尼森是不是后悔了。
    “主管，我有一个问题……”尼森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你说。”
    主管允许了，他现在不是很忙。
    看在尼森是被无辜乱入的份上，他可以抽一些时间在他身上。
    “我以后……都要和那些异想体打交道吗？”
    “对。”
    “我会死吗？”
    “可能吧。”
    “我死的时候……”尼森的声音更颤了，“您还会复活我吗？”
    主管与这个已经眼含恐惧泪光的人对视。
    他的眼中闪着对生的渴望。
    “啊。”
    主管发出一个模棱两可的音节。
    正当尼森心凉了半截时，又听到主管说：
    “只要你能展现你的价值——”
    “我会让时间为你回溯。”
    尼森睁大眼睛，他的眼泪已经模糊了他的视野。
    但，主管那灿金色的眼睛，宛若太阳一般不可忽视。
    第16章 平庸之人的努力之道
    “所以，你真的想好了吗，尼森埃德森同学？”
    “是的，我自愿退学。”
    “好吧……你明明是个很优秀的学生。”
    “我已经找到了适合我的工作，抱歉，老师。”
    *
    离开学校，尼森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已经被放到外界了，为什么不向周围人救助。
    可能是知道不可能，毕竟他现在正在被一个特工级别的人盯着。
    但也有可能……
    尼森想到了那人眼中的太阳。
    他想，他果然还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这个名为脑叶公司的地方，一定藏了不少秘密。
    而越是有秘密的地方，往往越是强大。
    他会靠努力，自己登上巅峰，以另一种方式。
    *
    “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的人生！”
    当听到hod向他解释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尼森再也忍不住了。
    “我废了那么多的心血去经营……我已经走在了光明的路上！”
    面前的部长很是为难地看着他，看起来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对不起，但、但是……”
    她甚至给他道歉了。
    声音还有些颤。
    不知道是不是被尼森那暴怒的面容吓到了。
    hod很好，但是实在是太懦弱了。过来找hod商量事情的malkuth想。
    “hod。”这位控制部部长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啊……malkuth。”
    尼森这才发现有另一个人在看着他们。
    那人有一头干练的短发，穿着和hod一样的板正西装，袖标是红底白字的「m」。
    malkuth快速上前了几步，她不笑的时候是很有气质和上位者气息的。
    尤其是被她那无机质的深棕色眼瞳看着的时候，作为一名学生又一路遭受不少惊吓的尼森很容易就被malkuth的气势吓住。
    那种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人类，而是什么物品，一个零部件。
    尼森刚刚因为hod的软弱表现而升起的勇气又被理智回归的恐惧压没了。
    “hod，我有事找你。”
    “好、好的。尼森先生就先出去吧。”
    ……
    尼森离开了hod的办公室。
    他靠在门旁的墙上，静静的，然后身体慢慢下滑，蹲在那里捂住了脸。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他醒来开始，名为未知的迷雾就一直包裹着他。
    一口能吞下他的怪物小孩，能复活人的主管，感觉很强大的员工，还有部长……
    虽然部长们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是尼森从小就很敏感，这份敏感让他可以比其他同龄人更容易地获得长辈的好感。
    他敏锐的发现了部长们有很多不协调和！违和感。”
    部长们……可能不是正常人。
    或者，和那个怪物小孩一样——
    不是人。
    这个认知让尼森心脏跳动得更加快，他开始后悔刚刚对hod那堪称挑衅的怒吼。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冷静，冷静尼森！
    一定有办法的，就像之前每一次他都能想到办法……！
    口中已经无意识地喃喃着，他企图安抚自己越想越紧张恐慌的脑子。
    咔啦。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那个名叫malkuth的部长出来了，她只是用那依旧看物什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记住我说的话，hod。”
    “我们不需要不听话和懦弱的员工，如果公司里全是这样的人，就连主管也会很难办的。”
    “我知道了……”hod部长有些失落的声音从办公室中传出。
    malkuth部长好像是要直接走了，但是最后还是站到了尼森面前。
    “我是控制部的部长，malkuth。”
    她对着尼森自我介绍道。
    “虽然教育你不是我的工作范围，但是我还是要擅自越界地和你说一下。”
    “没有进入公司后还能主动离开的员工。如果你感到不甘，就更加的努力去胜任你的工作吧。否则你只能被‘辞退’。”
    malkuth说完她的警告后，就准备离开了。
    但是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他们的行为总是有不可预测的时候。
    就比如，谁也没有想到尼森会在短短一段时间内爆发第二次。
    “你懂什么？！！！”
    尼森吼着，将自己心中的恐惧与愤闷全部发泄出来。
    或许是因为他之前喝的酒终于发挥了作用，或许是他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逃脱这个鬼地方。
    人总是在没有退路的时候无所顾忌的。
    而malkuth的态度太轻蔑，太无视他了，就好像在嘲讽他之前做的一切努力。
    过往的一切努力全部功亏一篑，垒成的高塔在希望前夕就被外力轻描淡写地摧毁。而他，他不得不被一场意外裹挟着进入这个与外界不通的世界。
    他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明明是你们！你们！！擅自杀了我，又把我救活！！现在为了保护你们的秘密要我全权听你们处理！？”
    他的脸已经从刚才的苍白转为暴怒的红。他大喘着气，歇斯底里着。
    “你们知道我为了现在的一切付出了多少努力吗？！我每天过得很累很累，就为了现在……！你们，你们这些上位者就这么不尊重人，从来，从来都是这样！”
    “我的努力，我的价值！我的，呼，我的……”
    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的，世界都在旋转。
    他有些站不稳，弯着腰，手还不自觉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无人应答。
    沉默。
    一分钟，五分钟？
    不知时间多久。
    尼森冷静了下来。
    他的大脑又能思考了。
    他看到那位控制部部长还在他面前站着。
    尼森抬起头。
    这位部长的那张其实很漂亮的脸上已经没有表情。
    不是冷酷，不是严肃，是没有了表情。
    空茫的，像是不知在哪，不知为何。
    hod部长听到争吵声已经出来了，她很担忧地看向malkuth。
    “没什么出众的才华的确是件让人难受的事情。”
    “想让人欣赏，想得到夸奖。”
    “所以才需要努力。”
    这次malkuth部长的语气更加的缥缈。
    “希望你能胜任你的工作，新人。”
    她走了。
    ……
    不论如何，尼森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
    他被hod带着去见了异想体，数不过来的奇形怪状让他差点疯在收容室外。
    公司的员工强大到他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心。
    他不是特别的聪明，但也不笨。
    他知道他没有选择。
    *
    和老师与朋友们告别，用了出不了差错的借口搪塞了他们的好奇心后，尼森离开了学校。
    脑叶公司答应他入职之后就会给他发一大笔工资。尼森看到数额后，震惊地发现那是他的父亲不吃不喝工作50年才能得到的数字。而这，只是员工入职的基本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