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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够了!”章诗诗怒目圆睁,“我会去给人做小?谁是母老虎,还不一定呢!”
    秦二云一脸懵,“诗诗,你这是什么意思?二公子难不成还能休了他夫人?那可是郡守小姐啊!”
    “休?”
    章诗诗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微笑,休她也太便宜她了。
    她以为自己出生官家,就高她章诗诗一等了?
    做梦去吧!
    她章诗诗可是自幼跟着二公子,二哥哥长二哥哥短的喊大的,在那么多貌美丫鬟中,能独得二公子的宠爱,可见她的手腕!
    如今,她还有了两个儿子。
    这是天大的福气啊!
    漫说二公子已经乐坏了,将来邱家二老得知的那一刻,只怕也要乐得发癫。
    她才不要做小,她要取代少夫人的位子。
    或者说,那个位子一直就该属于她,她只是去拿回来罢了。
    ……
    转眼又过去十来日。
    王凤英是每日都要去大岗村看她两个宝贝大孙子,腿都跑细了一圈。
    秦老太自打认定了两个曾孙,隔不三五天的,也要跟着去一趟。
    每每前去,鸡蛋、猪肉,都是一袋子一袋子的提过去。
    可惜,章诗诗并不稀罕她们来,看到她们,只是觉得烦。
    泥腿子们可真是没有自知之明,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家人,就那么一家泥腿子,能养出这么白白嫩嫩的小少爷吗?
    不是借口要睡觉,就是借口要喂奶,轻易不许她们抱孩子。
    秦老太一把年纪,看看也就算了,王凤英可就馋坏了。
    白白胖胖的两个大孙子,只许看,不许摸,她难受哇!
    只盼着孩子们早日满月,全都接回去。
    到时候,她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想怎么摸,就怎么摸,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她哪里知道,章诗诗压根就没打算回去……
    立秋当日。
    王凤英正收拾了半扇猪腿,准备送去大岗村,炖了给章诗诗下奶。
    走出门,却见门口站着个高壮的汉子。
    汉子一身风霜,脸上胡子拉碴,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乍一眼,怪瘆人的。
    再一眼,咦,怎么有点儿眼熟?
    又一眼,这不是自家儿子吗!
    “阿鹏!”
    王凤英喜得也顾不得手上的猪腿了,扔到地上,上前一把就抱住秦鹏。
    “我的阿鹏啊,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娘了!”
    秦鹏笑着拍了拍她娘的背,“儿子也想娘得紧。”
    王凤英咋咋呼呼的回身喊道,“他爹,他奶,他大哥!出来看看谁回来了!”
    众人听着她的声儿,都跑了出来,“阿鹏!”
    一家人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
    秦老太看着秦鹏脸上瘆人的刀疤,心疼得眼泪直掉,“这是怎么弄的?”
    秦鹏无所谓道,“战场上弄的。”
    “还疼吗?”王凤英也心疼毁了,冒着傻气问道。
    秦鹏哈哈大笑,“早不疼了。”
    “我的鹏啊,这得遭了多大罪啊!”秦老太摸着刀疤,心惊肉跳。
    秦鹏道,“我不过留个疤,砍我这一刀的敌人,被我一刀结果了。我没亏,将军还夸我英勇呢。”
    一家人听着,越发吓得直抖。
    乡下人,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哪里能想象得出战场上的情形?
    光是听到这么两句,胆儿都快吓破了。
    秦老太握着秦鹏的手,“这回回来,还要去吗?”
    秦鹏道,“自然要去,我只是回来办点事。”
    “什么事?办完了吗?”
    秦鹏这才道,“还没办完呢,我这就得走。这是实在想你们得紧,先回来看一眼。”
    说罢,抬脚就要转身。
    王凤英望眼欲穿盼了多少天,才盼回来的宝贝儿子,这都还没焐热,居然又要走,急得当场大哭起来。
    “怎么又要走!你这参个军,参成了大禹贤帝吗?过家门连门都不进!”
    见他娘哭,秦鹏笑道,“我不走远,就去一下包家,等会就回来了。”
    “去包家作甚?”一家人都睁大了好奇的眼睛。
    秦鹏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春竹,出了点事,我这次,就是送他回来的。”
    “啊?春竹咋了?”
    “伤了腿。”
    “呀!严重吗?老包头可就这么一个儿子,盼头都在他身上,怎么就伤了腿。”秦老太惊道。
    秦鹏的脸色更难看了,“挺严重的。”
    整条左大腿都截了。
    那场战役太过激烈,根本不像他对秦老太说得那么轻松。
    他不止是脸被砍了,为了救将军,胸口还挨了一箭,直接射穿肩胛骨。
    现在只要阴雨天,肩膀就疼得紧。
    不过,他虽然伤得重,好歹全须全尾的恢复过来了,相比下来,还是包春竹更惨——
    截了一条腿都是小事儿,最要命的是,伤到了命.根子。
    军医说,子嗣无望了。
    第246章 一将成万骨枯
    两个人都是九死一生。
    当然,跟那些已经将热血与性命奉送在战场上、马革裹尸的将士们比起来,他们还算是幸运的。
    毕竟,命还在,眼睛还在。
    还能回来看一眼家人,还能每天醒来看看天,听听风。
    活着,就有希望。
    秦老太唏嘘不已,“你去,你去,这是正事,你跟春竹小子一起去的,如今他受伤,你送他回来,也是乡邻的情分。记住了,好生安慰安慰你包叔。”
    秦鹏点头。
    看着秦鹏往包家的方向走去,王凤英一拍大腿,“好家伙,这么匆忙,都忘记告诉他,诗诗给他添了两个大胖儿子!”
    秦老太道,“等会又不是不回来,啥时说都不迟,老婆孩子又不会跑了。倒是老包头,可怜哟!婆娘走了,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相依为命,竟然出这等事,哎,这父子俩也不知怎么熬过去。”
    秦珍珠在旁道,“最可怜的是芳芳!还没成亲呢,丈夫断掉一条腿,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秦老太也禁不住的叹气,“芳芳这丫头,命怎么这么苦。”
    秦珍珠越想越担心张芳芳,“我看看芳芳去。”
    秦老太应允,“你顺道去喊一下你三哥三嫂,告诉他们二哥回来了。”
    “嗳!”
    得知消息的小两口儿,立刻就到老宅来了。
    秦老太道,“锦丫,你跟芳芳关系也不错,跟珍珠一起去开导开导那丫头。”
    赵锦儿正有此意,就跟秦珍珠一同去了。
    张芳芳已经得到消息,失魂落魄的坐在堂屋桌边,泪流满面。
    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赵锦儿和秦珍珠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儿,眼眶跟着发酸。
    两个都是嘴笨的,也不知从何安慰,只能陪着她一起流泪。
    三个姑娘正哭成一团,里正媳妇来了。
    原来里正也从镇上得了消息,他自己去了老包家,就让媳妇来安慰张芳芳。
    村里的后生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回归故里,于整个村来说,是光荣的事儿,于一个家庭来说,却是塌天的大事儿。
    “芳芳啊,春竹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你个姑娘家,家里也没大人,你叔不好过来跟你说什么,就让我来了。”
    张芳芳虽然伤心,礼数还是周全的,当即站起身,抽噎着道,“婶子,您坐。”
    里正媳妇坐下,长叹一口气,眼眶也红红的。
    “春竹这是为国立功,是天大的光荣事儿,你叔都接到镇上的消息了,春竹往后的生活,朝廷会管的,每年十两银子的体恤银,够一家人的生活了,将来有了孩子,每年再加五两,去书院读书,都是免费,所以,丫头,你也别太伤心。”
    里正夫妻俩并不知包春竹真正的毛病,想着虽然腿不中用了,朝廷给的体恤银还算丰厚,张芳芳嫁过去,依旧是有日子过的。
    张芳芳也不知道那一茬,单纯的为包春竹受此等重伤难过呢,哽咽着道,“就是给黄金万两,也不如人好好地呀。他一个男子汉,少了一条腿,下半辈子,都得躺在床上度日,我倒是没甚,伺候着罢了,我是担心他自己过不去这个坎儿。”
    里正媳妇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要是自家儿子这般遭遇,她确实也是这么想。
    黄金万两不敌一个全须全尾的人。
    长叹一口气,“闺女,事已至此,就别这么想了,尤其不能在春竹面前提这话,要不,他得更难过了。”
    张芳芳流着泪点头,“我知道的。”
    里正媳妇又拍了拍赵锦儿和秦珍珠,“你俩好生陪芳芳一会,多劝劝她,我去包家看看。”
    张芳芳喊道,“婶子,你等等。”
    “咋?”
    张芳芳掏出小手绢,把鼻涕眼泪都擦净了,又回房扑了点粉,脸色好看了,才走出来道,“我跟婶子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