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福在门外,询问要进来屋中。
虞珧混乱的神思找到了一点头绪,她看向晋子瑾。
他是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的孩子。不可能是她的。
他不可能是小瑾。
“奴才可以进屋吗?晚膳奴才送来了。”东福再次出声。
“进来吧。”
“是。”
东福看到放在桌上空了的药碗,也不知虞珧是怎么让太子喝完的。他端着空碗就退下了。
虞珧看着桌上的晚膳,还是粥,还有甜豆糕。
如今灾情严重,她知道不该如往常那样,节约一些,百姓可能就多活一人。
东福没有留在屋里,她看着桌上的晚膳犯愁起来。
还是要她喂给殿下吗?她觉得好难喂。
方才,已经是除了他唇瓣的柔软与在她磨蹭下微微的温度之外,什么也记不得了。
太子殿下连唇瓣都柔软的与小瑾一样。
她抱紧着怀里的布娃娃小瑾,看着晋子瑾,还是要像方才一样吗?
即使就她一个有意识的人在这儿坐着,她也感受到了一些羞。
再犹犹豫豫,膳食就要冷了。
希望太子殿下,不要突然醒过来吧。
虞珧走到桌边,看着清粥与甜豆糕,犹豫太子殿下更喜欢哪一个呢。
最终她决定都试试,哪个好喂一点,喂哪个。
然而现实是,都无法让他咽进去,只能作罢。
“殿下明日醒了,多吃点吧。”
这夜,晋子瑾都未醒。虞珧睡在他身边,半夜醒了。
她还没梦到小瑾。
她会梦到吗?
一夜尽,虞珧醒来看着屋中亮起的自然光线。这夜,什么梦也没有。
她失落,又有些惶惶不安。
她觉得她梦不到小瑾的日子,越来越多了。
晋子瑾一直过了午后才醒来。虞珧坐在床边抱着布娃娃,心神不宁。
见晋子瑾醒来,“殿下醒了。”
晋子瑾撑坐起身体,看着外头大亮的天色,昏睡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我何时回来的?”
“殿下昨日午后忽然昏了过去,李御医让你最好回来歇着,我便让东福吩咐车夫,带你回来了。你一直睡到了现在,已经次日午后了。”
晋子瑾见她眉眼间都是忧虑,“让阿珧为我担心了。”
虞珧未应话,晋子瑾才发觉她心不在焉的,不知在想什么,“阿珧。”
“嗯?”虞珧被叫回神,意识到自己走神未在听他说话,“是昨夜没有睡好,殿下莫怪。”
晋子瑾道:“我们在这里还要待些日子才能回去。灾情的事,还有许多要处理的。”
虞珧摇头,“我无碍。只是殿下的身体要紧。”
晋子瑾猜不出她在想什么,不知她可是在想南赵。昨日夜里未有梦,遂也不能知道她的心境。
许多事,她都只会与梦里那个小瑾说。
“阿珧若是有心事可以告诉我。”
虞珧微愣,笑着点点头。
晋子瑾醒来后就还是不听劝的要出去。东福劝不住,将李思源都叫了回来也劝不住。最后只能拉着虞珧到外头,单独与她说好话,望她能想办法留晋子瑾在屋里再歇歇。
“殿下这样简直是不要命。”
李思源站得稍远一些,满脸怒气,“再这样,别再找我治了,我是大夫不是神仙。我日日这样生气,我都要折寿了!”
虞珧脸上不知所措。
他们两人都不能劝得了太子殿下,这样的重任如何交给她。
她神色为难。
东福脸上更是为难,无奈搬出郦芜,“殿下若是病重回去,皇后娘娘可要怎么办。殿下此次出宫,都未禀给皇后,便是怕她忧心。殿下是担心百姓,可也不能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啊。”
虞珧听他提郦芜,想着郦芜若是知道太子这样折腾,不知要多心疼。
“那,我想想办法。我也不知怎么劝得了殿下。”
“您想想办法。”东福满脸希望寄托于虞珧。让虞珧倍感压力。
她端着一壶热茶回到屋里,见晋子瑾坐在床边在给自己穿衣裳。她想了想,将茶壶放在桌上后,抬手掩住唇瓣,“咳!咳!”
晋子瑾当即抬头看向她,“阿珧。”
第43章
虞珧回过头,神色有些歉意:“殿下,我好像也病了。今日起来便觉得不舒服,恐怕不能陪殿下出去了。”
晋子瑾想要下床,可他还腿疼得不能走。
“是因昨日陪我出去受凉了吗?”
虞珧看他脸上的担忧自责,摇头,“许是昨晚睡觉着凉了。”
想着东福与李思源要他留在屋里歇个几日,她又低头轻声咳嗽,走到床边晋子瑾的身边坐下,转头看着他,“我不想独自留在这里养病,这里的人我都不认得。殿下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晋子瑾担心又自责。他不该带她来这儿的,天气这样寒冷。
“好。”
虞珧短暂的愣住。
太子殿下这样就答应了吗?
“我会打扰殿下的安排吗?”
“你一直都在顺着我的安排,是我没有认真顾及到你。”
屋外,东福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屋里的说话声。听到晋子瑾答应留在屋里,眸光亮起,起身向还等在院里的李思源走过去,与他悄悄话,“公主说她也得了风寒,殿下担心就同意留下了。一会儿,定是要你进屋去给公主看看呢。”
李思源点头,“明白。”
东福话音落,屋里便叫他了,他立刻箭步奔到门前,推门而入,“殿下。”
“阿珧病了,李思源走了吗?”
“殿下,还在院里呢。”
“让他来给阿珧看看。”
“是。”
晋子瑾搂着虞珧,下巴蹭着她的肩膀,还在自责,“是我过了病气给阿珧吗?”
“殿下,我大概只是昨晚睡觉着凉了,与殿下并无关系。”
虞珧如今身体很健康,除了癔症依旧存在,半点也没有病。脑袋的思维已经明显比从前清晰许多。混沌混乱的状态也大大减少。
只是她自己还未明显察觉到。
李思源进了屋里,见晋子瑾抱着虞珧像只大毛毛虫黏在她身上,“殿下,您是否应该关心一下臣等的心理健康?臣还没有成家,还没有喜欢的姑娘。”
晋子瑾的目光瞥向他,“我抱着阿珧,只是因为阿珧的身上暖和。”
李思源闭了嘴。
算了,殿下是不会承认的。看这样子,公主也根本没有乱想。
他走上前给虞珧诊脉。
“公主是有一些受凉,休息个两日就能好。不能再到外头吹风受冻了。”
晋子瑾没有丝毫怀疑,“那这两日,阿珧就在屋里休息。”
虞珧点头,又咳嗽两声。
晋子瑾问:“阿珧这咳嗽可需要喝药。”
“咳疾不严重,休息休息便能好。”
“好。”
虞珧却突然出声,她担心着晋子瑾的身体,“殿下的身体呢?”
李思源答她:“殿下的身体只要少受寒,日后待腿疾好了不再疼痛,便不会这样耐不住冬季。”
虞珧放下心,与晋子瑾道:“太子殿下可听到了,你也需要好好养着呢。好了将来就不用受罪了。”
晋子瑾“嗯”了一声,趴在她肩头又蹭了蹭。
李思源见他已经很多余,告辞退下。
晋子瑾的事让他放下心来,便离开去百姓安顿区域治病救人。
他从前便是民间大夫,后来才进御医署。
一个好大夫与一个好君王,他认为,一个勤政爱民的君王比一个妙手回春的大夫能救更多的人。
殿下得照顾好身体才能长久。
至于南赵公主,他只能摇摇头。南赵与晋国的关系一直都不乐观。殿下要怎么与南赵公主长久。
更莫说公主清醒时,对晋国人的态度也不乐观。
殿下如今只是在自欺欺人。
屋内晋子瑾虽不打算外出了,但外头的情况他命东福让县令府中的小厮出去询问,一日向他禀报许多回。 虞珧并不阻拦他担忧挂怀,只是他的身体实在不可出去折腾。
因着她也“病了”,晋子瑾不让她下床出门再乱跑,让她待在床上,窝在被子里。
还让东福将汤婆子给她。
虞珧觉得实在用不上,塞到他怀里去。
她坐着时不时就出神,想着为何又不能梦到小瑾了。
她拿着布娃娃小瑾在手中,捏捏它的脸,“小瑾不喜欢我了吗?”
她又亲了亲布娃娃,抬手摸着它的额头。
小瑾的病怎么样了。
晋子瑾看着她,“它叫小瑾?不是我吗?”
虞珧转头看他,“我的小瑾是我的小瑾,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小瑾不是太子殿下。”
晋子瑾静默看着她,蓦地凑近她,鼻尖几乎就要碰到一起,看着她灰黑的眼眸,“阿珧希望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