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意思啊！快说快说！怎么就不真不假了？！］
    夏梓川望向陆云曦，也在等她的解释。
    谢逾和顾浔同时看向姐姐。
    前者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眼底有一丝笑意。
    后者则是比较外放，脸上的崇拜显而易见，桃花眼瞬间变成星星眼。
    陆云曦并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道：“作为张峥嵘的后人，他手里应该有不少张峥嵘曾经的废稿。”
    “而这幅黄山奇松，就是用竹丝和象牙片拆拆补补挖东迁西，凑成出来的一幅完美的画。”
    在场众人许久没有出声，迟迟反应不过来。
    不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有点听不懂了？
    他们下意识看向庄会长，希望他能给个痛快。
    庄会长微微一笑，看向陆云曦，由衷叹服道：“张峥嵘是著名的人像画师，画出的景色大多线条圆钝，没有凌云壮丽之意。”
    “他一生都在练习画景，特别是黄山奇松。”
    “而这一副奇松图，就是用竹签和象牙片从他无数废稿中取好的部分对齐纤维而成之作，要说是真也真，但说是假也没错。”
    陆云曦颔首：“所以我说，这幅黄山奇松不真不假，无法归类。”
    [草！这他妈，我的脑子转不过来了……］
    [所以这幅黄山奇松根本不值二十一亿？］
    [不不不，应该这么说——这幅画说值钱也值钱，说不值钱也不值钱（狗头）］
    [我愿称之为陆云曦话术（大拇指）］
    [哈哈哈所以买这幅画的人，成了本场最大的冤大头？还他妈没处说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也太惨了吧！不好意思我真不是仇富，就是单纯的嘴角压不住哈哈哈］
    瞥见顾浔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柳潇潇忽然笑了。
    眸底的癫狂一触即发，像是即将脱笼而出的凶兽。
    她勾了勾唇角，面无表情看向经理：“所以，你们拍卖行把我坑了。”
    “是这个意思吗。”
    第53章 你的背景不一定有人家硬
    被她盯着， 经理如坠冰窟，柳潇潇的眼神给他一种嗜血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下一刻随时会暴起伤人。
    孟风遥太了解癫婆了。
    她砸东西的时候还没那么生气， 就是烦躁发泄一下， 现在才是真的发火了。
    任谁花了二十一亿，出尽风头， 然后买了一幅假的千古名画，都会暴怒。
    更别说柳潇潇。
    “庄会长。”经理近乎哀求， “您能不能再鉴定核查一遍。”
    虽然说是不真不假， 但其实就是赝品， 这完全是砸招牌了。
    柳潇潇的事要是处理不好，榄樾在圈内的名声就毁了，而且会得罪柳家。
    这不是经理能承担得起的。
    庄会长摇头：“陆小姐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这就是一幅经张峥嵘后人之手，拼接起来的画作，如果愿意收藏， 也是有价值的。”
    毕竟这也算张峥嵘画的，题的字也是出自他本人的手。
    也是因为这一点， 徒孙才会认为这是真作，忽略了画作细节。
    经理脸色灰败， 他做不了主， 只能打电话给老板，说明情况。
    “原来还真是……不真不假啊。”小允轻声道， “没想到陆云曦在鉴定古董这方面水平这么好， 这位老爷子可是曾经的古董协会会长， 差点都栽了。”
    [这就是家族底蕴吧，你们觉得罕见的东西， 人家家里到处都是，刚开始可能没觉得是假货，就觉得不对劲，嘿，这玩意怎么和我家里的有点不一样？这他妈完全是金钱堆出来的直觉啊！］
    [谢逾你小子真有福气，草，我要是有陆云曦这样的姐姐，我也天天屁颠屁颠跟着姐姐贴贴！］
    [顾浔：这个家多我一个弟弟怎么了？（狗头）］
    拍卖行的老板很快赶来了，他先是安抚柳潇潇的情绪，好话说尽，提出要退款补偿，柳潇潇还是不肯松口。
    她红唇妖艳，笑声阴冷：“苏老板，你们这是在耍我。”
    苏老板也听过她的名声，眼底掠过一抹厌恶，脸上却笑呵呵道：“柳小姐，这幅画不真不假，我们给你补偿已经是仁至义尽，希望柳小姐不要得寸进尺。”
    用最软的语气说最硬的话，很明显，苏老板不想沾染上柳家，也不愿意再给她面子了。
    一个背景雄厚的人，之前一上来就能主动道歉，已经挽回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好感。
    对于他后面的话，其他人深以为然。
    柳潇潇这人就是嚣张跋扈，得寸进尺惯了，谁让人家背后有柳家撑腰，而且还是夏家的准儿媳。
    不过夏梓川姐弟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和他们这些旁观者一样，这倒是耐人寻味了。
    还有苏老板的态度，是因为柳施琅被抓的事，对柳家有看法吗？
    众人心思各异，试图从中分析出一丝蛛丝马迹。
    像苏老板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笑面虎，很少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十分圆滑。
    这么明目张胆不给柳潇潇面子，肯定是对她背后的柳家有意见。
    顾浔站在陆云曦身边，笑容戏谑：“姐，看来不是谁都买柳家的账嘛。”
    他就是个看热闹的，结果怎么样都不重要。
    陆云曦没说话，谢逾也没说话。
    谢逾对柳潇潇的感受和孟风遥倒是有共同语言。
    柳潇潇就是一条疯狗，阴晴不定，上一秒对你笑容灿烂，下一秒就能把刀子捅进你的软肋。
    柳潇潇是疯子，但她不是傻子。
    听出苏老板的意思，她露出灿烂又诡异诡异，出乎意料道：“好啊，这次就算了。”
    经理不经意对视到她的眼神，想起这位的传闻，不自觉退到老板身后，低头不敢再看。
    苏老板是个典型的笑面虎，他身材圆润发福，看起来就腰缠万贯。在场大部分人在他来了之后，态度都很热切的打招呼。
    夏梓川和夏雪薇却没有上去，因为夏家和苏家的关系太尴尬了，甚至可以说从亲家变仇家。
    “多谢柳小姐体谅，赔偿稍后再谈。这幅画我们将会挂在大门入口最显眼的位置，过两天会邀请国内各大拍卖行的专家以及收藏家过来鉴定，今天的事还请各位守口如瓶。”
    苏老板笑起来像尊弥勒佛，在场的人脑筋稍微一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卧槽！不愧是有钱人，这脑子一转就是一个歪主意。这是打着鉴赏千古名画的旗号，把同行专家和收藏家们带沟里啊！］
    [我栽了，你们也栽了，很好，谁也别笑话谁，还能给榄樾拍卖行涨一波热度，服，我是真服！］
    [榄樾：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来当笑话吧］
    小允也佩服他的脑子，嗓音很轻，在尽力压制：“宝宝们，今天的事请你们暂时不要发到网上流传出去，等那些鉴宝师来了再说，不然我就会变成榄樾的清算对象啦！”
    [懂懂懂，放心，毕竟我们也想看热闹啊哈哈哈，到时候你还会来直播吗？给我们看看现场呀！］
    [蹲一个现场＋ 1 ］
    在场的人都是有钱人，平时没什么新奇的乐子，见苏老板有意让他们欣赏一出好戏，自然都欣然同意。
    苏老板主动和庄会长打了招呼，然后让人送来一幅奇松图，这也是燕朝著名书画家的作品。
    “小浔啊，这是今天对你的补偿，希望你能收下。”
    “苏伯伯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拍卖行这次还不知道自己收了这么一幅不真不假的名画。”
    苏老板是出于真心的。
    他和顾父见过几次，算是有点浅薄的交情，加上这次是顾浔坚持鉴宝才水落石出，所以他对顾浔也另眼相待，十分客气。
    “谢谢苏伯伯，正好我爸快要生日了，那我就却之不恭，借花献佛啦。”顾浔很会顺杆往上爬，人家给你面子了你就兜着，这也是拉近距离的好机会。
    顾浔大大方方的言辞举动也让苏老板对他有了新的认识，早就听说顾家这小子是个没脑子的纨绔，现在看来倒是猴精猴精的。
    “不过这次主要功臣是我姐。”顾浔让开，让陆云曦出现在他面前，“我本来想拍下这幅画送给我爸的，但是我姐说这幅黄山奇松是赝品。”
    “接下来的事您也知道啦。”
    “陆小姐的眼光确实很毒辣，如果不是有她的提醒，就连我也要走眼。”庄会长再次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啊。
    苏老板讶异，经理又把刚才的事复述一遍。
    “原来是这样，作为答谢，你去把库房那枚尚未拍卖的平安扣拿来。”苏老板视线不经意落在陆云曦脸上，语气一顿，眼底带着异色。
    他不动声色打量，越看越觉得她的眉眼和去世的妹妹有七分相像。
    但妹妹的孩子出生就夭折了……
    苏老板翻涌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这世上相似的人很多，更何况只是眉眼。
    等经理把锦盒拿来了，苏老板将它送到陆云曦手里：“听说谢先生之前想拍一枚玉扣没有如愿，希望绵薄心意，陆小姐可以笑纳。”
    陆云曦知道，只有接了礼物，榄樾拍卖行才能安心，这也是他们必须要摆出来的态度，不收反而是在让他们难堪。
    所以她颔首，嗓音清淡冷冽：“多谢。”
    离开时，苏老板还主动问了她的联系方式，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是心里觉得陆云曦很亲切。
    他给出的借口无懈可击：“陆小姐鉴宝眼力一流，以后要是有求助陆小姐的地方，还请伸出援手。”
    鉴宝打眼的事也发生过不少，如果再有像今天这种拿不定主意的古董，也可以请她当外援。
    看在顾浔的份上，陆云曦答应了。
    庄会长也和她互换了联系方式。
    夏雪薇神色复杂，挫败感越来越强。
    刚开始以为她只是个兽医，没想到后来她会越来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