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走上长街,她才发现今日比昨儿更热闹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宴席,处处高挂红彩,热闹非凡。
“老爷子今年七十大寿,皇上天恩,相爷又特意摆了满上京的流水宴,说等会染坊那条街还有火狮舞呢。”
“是啊,相爷格外重视今日,那火狮舞请了好长的队,快将染坊那堵的水泄不通了。”
“走,咱们也去看热闹。”
时间还早,官员与家眷们都在相府,寻常的百姓们则早早地去了染坊街。
“殿下约摸也去了染坊街。”
云府老爷子德高望重,每年生辰都有火狮舞为之祈福,皇家也会准几位皇子前来祝寿。
苏皎带着长林往染坊街去。
那条往常安静少人街道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天色近暗,前面一片火光热闹喧嚣。
“您慢些。”
长林走在她外侧,小心地护着她往人流中去。
可前面实在堵得厉害,苏皎看了片刻蹙眉。
“你去找他,我就在此等你们。”
她不会武功,挤在人流里还要长林护着她,实在耽误时间。
可双蟒佩的事不能耽搁。
“是。”
长林离开,苏皎立时往人流外侧去,才走了几步,前面顿时响起一阵争吵。
“挤什么呢?”
“谁挤你?”
两人正吵着就开始动手,顿时人群乱了起来。
挤着苏皎往里面去。
她竭力往外挤了出来,瞧着人流愈发往外拥堵,立时往一侧退去。
才拐了弯,身后急促的脚步声逼近,很快一阵浓烟吹入她鼻息间。
苏皎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倒在了地上。
继而有人将她往里侧拖了拖。
“主子。”
有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是她?”
一道明光照在了苏皎身上。
这声音?
苏皎闭着眼,心中怦怦直跳。
迷香扑来,她闻到的刹那就屏住了呼吸。
“相爷与小姐的意思是直接杀之,您看……”
“先带走。”
那道声音又开口。
“带去暗室。”
“是。”
暗卫正要上前拖她,冷不丁侧边一阵脚步声响起。
“这怎么有亮光……”
“去看看。”
侍卫脚步从面前消失,往外去了。
苏皎屏住呼吸,面前的火光更近了,那人蹲下身子,静静地打量她。
安静的小巷子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苏皎凝神听了片刻,袖中攥着的金簪猛地挥了出去。
“呼——”
男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慢了片刻,金簪飞速地刺向他的心口。
“噗嗤——”
她的动作太快,浅浅刺入了半寸,苏皎直起身子往外跑。
“呼——”
掌风很快从身后袭来,男人大步往前,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金色的面具映入眼帘,只露出一双嗜血震怒的眸。
“咳咳……咳咳……”
苏皎拼命地挣扎,眼看着将要窒息,她竭力攥住了男人手中的火把,狠狠地朝他眼中扎去。
“啊——”
炙热的温度烫进皮肉,男人手一松去捂双眼,苏皎拼了命地往前跑。
“主子——”
暗卫很快听见动静回来,瞧见这一幕顿时追了上去。
耳边风声呼啸,她跑得飞快,却还是不及暗卫更快,掌风从身后呼啸而至,狠狠将她打摔在了地上。
“咣当——”
一把剑横到了她面前。
那一掌极重,一股腥甜顿时涌上喉咙,头发披散下来,苏皎头一阵阵发昏。
“主子,我现在将此人杀了!”
金色面具的男人从身后过来,手中还攥着那半截火把,他的一只眼因着烫伤而发红溃烂,另一只眼充斥着滔天怒火。
“不。”
如此敢伤他,岂能这么轻易死了?
拿捏苏惟的可以另有人选,可这么伤他……
他唇角掠过几分嗜血,一巴掌扇去了她脸上。
“将她带去云家的染坊,烧死。”
暗卫拖着她一路进了染坊后,苏皎耳边一阵阵嗡嗡的声音,继而被人甩在了地上。
这是染坊的后厨房,此时因前面的火狮舞,所有人都没在此。
暗卫将桌上烧火用的油倒在了地上,继而引起了火。
“咣当——”
门被从外面锁死,火很快燃
了起来。
她浑身没有丝毫力气,心口更是一阵阵涌起腥甜,身侧的火很快烧着了她的衣裳,炙热的温度要将她烫化。
四下的门都被锁死了。
她踉跄地起身往外,要推开那门,一柄长剑就从门外刺了过来。
苏皎连忙躲开,手推在墙沿,顿时被火烫着了。
“啊——”
她痛苦地喊了一声,屋内的温度急剧上升,她将外衫扔在了地上,顶着发昏的脑袋四处看了一圈,一咬牙将整个身子浸到了最里面的大缸里。
冰凉的水没过头顶,舒缓不过片刻,便觉那火势又烧了过来。
门外那道身影不会离去。
是云家……
她脑中飞快地转着。
她不能死……她才好不容易活过来……
脸颊火辣辣地发烫,耳侧的嗡鸣声更甚,温度逼近到大缸前,她浑身都似乎要烧起来了。
不……不能死……
她咬着牙,踉跄地从缸里出来。
浑身水淋淋的,那火势短暂地退了些。
苏皎拼尽全身力气,拖着那大缸砸去了里面的柱子上。
“轰——”
那柱子本就被大火烧的差不多,被这缸一砸,顿时倒了下来。
紧接着半个屋子便开始坍塌。
这声音太大,有两个门童从染坊外进来,往这边瞧。
“好像是有动静,去看看。”
门边的暗卫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坍塌的屋子,身影一闪离开了。
苏皎弯着身子从里侧跑了出来。
手臂上已被烫出一大片伤痕,她浑身滚烫的厉害,几乎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
不……不能昏。
她咬牙看向染坊外,火狮舞还很热闹,云家前世害死她一次,今生竟还想要她死第二次!
“起火了——快来人灭火!”
门童惊慌的声音往外去了。
苏皎看着不远处的染坊,这一条街往外连着繁华的长街,是染坊,是布匹坊……
她看着眼前摆放整齐的油罐子,眼中掠过几分冷静的疯狂。
火狮舞的热闹和火光挡住了后面的惊变,几个门童将后厨的火灭了,回头一看,那染坊内更是火势冲天。
“不——不好了,染坊着火了!快来人啊!”
今夜正值风大,火烧着布匹更是愈发旺了起来,整个染坊街的人瞧见这骇人的一幕都往外逃。
奈何人实在是多,整条路堵的水泄不通,很快便听见人们的咒骂和惊叫。
云家的护卫听见动静欲往里面救火,却又实在进不来。
“快,快去报官!”
染坊旁边就是布匹坊,东风吹得愈发猛烈,很快将大半个染坊里的布匹都烧了起来。
几个皇子都早早回了府邸,谢宴瞧着那冲天的火光。
“好好的染坊怎么会着火?”
“属下也不知,您可带人去灭火?”
长林问道。
谢宴抬步欲走,眼神落在染坊上,却又止住步子。
这染坊街供着云家大多数的商铺,若能就此……
“不急,先让百姓们出来,确保他们的安全。”
他沉了眼,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皇子妃呢?你不是跟在她身边?”
长林立即道。
“皇子妃说有急事见您,让属下来找,这不才见着您……”
话没说完,谢宴已皱眉,飞快地往里面去。
“即刻带人跟我去找皇子妃。”
染坊街的人足足一个多时辰才走了个干净,云相火急火燎地吩咐人灭火。
却已是晚了。
今夜正风大,又加之有许多布料,耽误的时间太久,大半的染坊都被波及,甚至还牵连了前面的几处民房。
他顿时腿一软险些跌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
在他们云家的地盘上,招了火狮舞却引起了大火,烧了民房和染坊,他的布匹损失惨重且不提,皇上知道了不会放过他。
来这被殃及伤着的百姓更是……
“不,不行,即刻带人,我要去找三皇子!”
谢宴疾步越过还有余火的房屋往里面去。
“你说皇子妃在这个染坊后面的小巷子?”
“是。”
谢宴飞快迈进巷子,里面却空无一人,他掠了一圈正要转身,目光蓦然落在地上一根金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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