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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可这样的书怎能藏在那里,就不怕被人发现吗?”枇杷面上红晕未退,眼底写满了难以置信。
    看着她一脸诧异的模样,云笙轻笑道:“你错了,藏在那里才不会被婆子发现。”
    “可若是被府里的公子发现了呢?”躲得过丫鬟仆妇,却未必能躲得过几位公子和小厮。
    “两位公子都在国子监求学,大多时候都不在府里。况且藏这杂书的地方极其偏僻,寻常人怕是找不到那里。而且,就算被偶然发现,也没人知道这书的主人是谁。”
    见云笙说得头头是道,枇杷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姑娘说得有理,可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将枇杷面上的疑惑看在眼里,云笙笑意渐敛,眸光幽微地说道:“许是侯府的嫡出姑娘吧。”
    除了侯府的两位姑娘,旁人不可能有买书的门路,也绝不敢冒险把书藏到那处。
    “不会吧?”枇杷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面上满是质疑。
    “这世上有许多出乎意料的事,就像这书的主人也猜不到它会落到我的手上。”
    云笙随手将书合上,唇边再度漾起笑来:“你不必担心,明日一早我就悄悄放回去。”
    该看的她都看了,也的确受益匪浅。现在就只差一个践行的机会。
    想到此前徐溪的反应,她便知道那机会离自己不远了。
    第9章 搭救若不是他忽然出现,她又怎会受惊……
    翌日清晨,天刚亮,云笙就去藏书阁还书了。知道她将书还了回去,枇杷悬了一夜的心这才落了地。
    可出人意料的是,云笙回来时怀里竟又多了一本更大胆香艳的话本。
    枇杷顿时惊住,一张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
    地问道:“姑娘,你怎么……又带了书来?”
    看着她羞恼的面容,云笙唇角一弯,露出了一抹纯净无邪的笑:“昨日那本大多时候都是点到为止,不如这本详实。既然要学,那就不能一知半解。”
    说罢,不顾枇杷满脸的诧异,她从容自得地坐进了碧纱橱里,兴致勃勃地翻起了话本。
    正看得起劲,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叫唤。
    “云姑娘在吗?”
    云笙吓了一跳,立刻将书册藏在了柔软的靠枕下,顺手拿出了搁置了好几天的那本诗集。
    “你找我家姑娘有什么事吗?”枇杷去应门时,云笙的心仍不安地跳动着。
    “我奉公子之命来给姑娘送些东西。”小丫鬟脆生生地答着,目光越过枇杷,瞄向了水晶帘后的碧纱橱。
    听见那一声‘公子’,枇杷立刻后退半步,将人请了进来。“姑娘在里头看书,你进来说话吧。”
    小丫鬟进门后,先是恭敬地唤了声“云姑娘”,随后将手中捧着的木盒献上。
    “知道姑娘爱看书,公子便选了几本,让奴婢给您送来。”
    云笙撩开垂落的水晶帘,含笑接过木盒,扭头看了枇杷一眼,枇杷当即会过意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铜钱,塞进了小丫鬟的手里。
    小丫鬟面上一惊,正要推拒时却听云笙笑着说道:“天这么热,劳你跑这一趟,也没几个钱,就当是请你喝碗茶吧。”
    听她这么说,小丫鬟这才安心收下赏钱,而后朝云笙盈盈一拜。
    “多谢姑娘赏赐。”
    “请你替我向三公子道声谢。”
    “是。”丫鬟轻声应下,“姑娘若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云笙嗓音轻柔地说着,枇杷送小丫鬟出门后,她便垂眸看向了放在膝上的木盒。
    这木盒虽只有四寸长,却是梨花木所制,乃是文人墨客用来收纳书信和名贵画册所用,单这盒子便价值不菲。
    盒子里头放着两本书,一本《花间集》,一本《漱玉词》。
    她随手翻了几页,见那诗集上多是写离愁别恨,看了几首便觉得酸腐乏味。
    比起这种婉约的倾诉,还是话本里的感情更为热烈直接。
    想到此处,她轻笑一声将书合上,抽出藏在靠枕底下的话本,继续看了起来。
    丫鬟回到清风院时,徐溪正坐在桌前作画。
    “公子,书已经送到了,云姑娘让我向您道谢。”婢女湘桥轻声说着,目光却落在了那展开的宣纸上。
    那雪白的宣纸上画满了碧绿的荷叶,徐溪正蘸墨提笔,细细地勾勒出荷花的轮廓。
    湘桥一眼就认出了他笔下画的是后院的莲池。昨日他回来的晚,险些误了用膳的时辰。
    想来就是去了莲池,所以今日才会兴致勃勃地做出这幅画作来。
    “她还说了什么吗?”徐溪故作平静地问着,一颗心却急促地跳动着。
    “没有。”
    “是吗?”徐溪低声问着,心里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失落。
    “是,云姑娘的确没说什么。”当时她还多嘴问了一句,可云笙却什么也没说。
    “知道了,你下去吧。”他嗓音低沉地说着,握着笔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湘桥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沉默地退出了书房。
    笔下的荷花已经初具模样,可他却失了着色的兴致,落寞地将笔搁在了墨台上。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失神地望着笔下的莲池,没有荷花妆点,那一片池塘显得黯然无光。
    午后,他心中烦闷,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犹豫良久,他还是独自出门,顶着炎炎烈日去了一趟莲池。
    午后阳光毒辣,莲池边上空无一人。他只站了片刻就热得满头大汗。
    他真傻,天这么热,云笙怎么会出来?还是应该等到黄昏再来,兴许还能碰巧遇见她。
    想到这他豁然开朗,不再傻站着,立刻转身走回外院。
    可他刚进院门,湘桥就迎了过来。“公子,云姑娘跟前的丫鬟来了。”
    闻言,徐溪脚步一顿,暗淡的眼眸中忽然迸发出一股光采,只见他加快步伐,振奋地走进了书房。
    “三公子。”见徐溪来了,枇杷恭敬地欠了欠身,温声说明了来意。
    “这是姑娘用去年秋日的菊花制成的菊花茶,有生津润喉、清热解暑之效,公子若是能喝得惯,明日我再送些过来。”
    看着枇杷奉上的茶包,徐溪的唇边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这茶我收下了,替我谢谢你家姑娘。”
    “公子不必客气,姑娘说了,人生在世知己难逢,能与您结识,她心中很是欢喜。”
    枇杷一字不差地将云笙交代的话说了出来,随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徐溪。
    只见他眸光一怔,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眼中流露出难掩的欢欣。
    枇杷离开后,徐溪迫不及待地唤来湘桥,让她将茶壶中的龙井倒掉,换上了这金黄的菊花茶。
    热水冲泡后,屋内茶香四溢。在袅袅升腾的水雾中,徐溪心念一动,立刻取来纸笔,画完了那副还未着色的荷花图。
    两个时辰后云笙就收到了这幅画。
    看着徐溪细腻的笔触,云笙不禁暗暗赞叹起他的灵秀与才情。
    “怪好看的,不如挂起来吧!”见云笙面露赞赏,枇杷笑着提议。
    云笙却神色怪异地看向她,蹙眉说道:“屋里平白多了幅画,画的还是这府里的莲池,任谁看了都会起疑,若是日后有人问起,我又该如何解释?”
    见枇杷一脸怔愣,云笙幽幽叹了口气:“收起来吧。”
    “是,奴婢知道了。”枇杷知道自己犯了蠢,心中很是羞愧,连忙将画卷好,收进了床下的箱子里。
    日色渐渐昏黄,想到先前枇杷曾说徐溪在午后去过莲池,云笙心念一动,忽而开口说道:“我出去走走。”
    “天都快黑了,姑娘要去哪儿?”枇杷扭头看向云笙,面上满是疑惑。
    “我去趟莲池,很快就回来。”
    云笙来到莲池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望着池塘边上那一株开得正艳的荷花,她跃跃欲试地伸出了手。
    已经到了盛夏,荷花早已开过一轮,池塘里只剩下零星的几朵花。
    若是能摘下一朵送去清风院,必然会让徐溪惊喜不已。
    那荷花就开在池塘边上,她伸手去够时已经能碰到花瓣。只要手臂再伸长些,就能折下那花茎。
    可就在她前倾着身体努力去折时,身后却冷不防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嗓音。
    “小心……”
    云笙吓了一跳,正要收手时却忽然脚下一滑,不偏不倚地跌进了莲池里。
    她不会凫水,又受了惊吓,纵然池子不深,却还是呛了水,仓皇失措地挣扎着。
    她越是慌乱,大脑和四肢就越是不听使唤,正慌乱惊恐时,腰间忽然缠上了一只强健的臂膀,迅速地将她的身体往上提。
    那人拖着她上了岸,很快就松开了搂在她腰间的手。
    他松手的一瞬间,云笙腿一软,当即狼狈地跌坐在了地上。
    暮色渐合,眼前一片昏暗。云笙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恐惧中,并未注意到潮湿的衣衫紧紧地贴在了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