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林卫国也一脸不悦。
    “就是，这事还早呢！”
    林老太见状一脸不赞同。
    “你们懂什么？老话说得好，这儿女都是债，留来留去留成仇。”
    “染丫头今年也十七了吧，不小了，咱们大队有的姑娘十五六岁就开始说亲了，要是说迟了，好人家可就要被挑完了。”
    林卫国越听这话越不顺耳，当下直接打断：
    “妈，你老是说这个干嘛？反正我跟染染她妈的意思都是等几年再说，这事你就别再说了。”
    再三被反驳，林老太有点不高兴了。
    “我还不是为你们好？怎么说我也是染丫头的亲奶奶，我还能害她咋地？”
    林卫国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跟林老太根本说不明白，于是便转移话题：
    “妈，你们大晚上跑过来不可能就为了说这事吧？”
    “要是没事的话那我送你们回去吧，大家累了一天要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工呢。”
    这话一出林卫家几人急了，连忙给林老太使眼色。
    林老太这下没办法，终于说出他们今晚过来的真正目的。
    “是这样的，我想着染丫头都已经在家养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说亲了，还不如继续在家养着算了，至于记分员的活计就让梦丫头去干吧。”
    这话一出，林家人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林老太会提出这种要求。
    只有林染依旧面色不动，毕竟之前就猜到了。
    她轻轻挣开林老太的手笑着道：
    “奶奶，堂姐好像还比我大一岁，今年十八了吧？要是说亲的话也应该堂姐先说啊，不然别人岂不要笑话我恨嫁。”
    林老太却不以为然。
    “你堂姐那大饼脸怎么能跟你比？反正也说不到什么好人家，还不如在家多挣几年工分呢。”
    林染见林老太神色不似作伪，显然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都有点同情林梦了。
    她忍不住看向林梦，果然见她紧抿着唇，眼睛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身侧紧握的双手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林梦长相确实很普通，先不提她因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脸色蜡黄。
    就说她最大的面部缺点便是遗传了李桂兰的大饼脸和塌鼻梁。
    所以她才留了学生头，企图遮住脸庞，这样会显得脸小点。
    唯一还行的大概就属她的眼睛，遗传了林家的双眼皮。
    林老太本来就重男轻女，就算再偏心林二叔，也看不上其貌不扬的林梦，觉得她的长相以后肯定出息不了，也帮衬不了家里。
    所以对于林卫家夫妻压榨林梦的行为，她全当看不见，甚至还一起加入，可想而知林梦的日子有多难。
    但即便如此，林染也不会大方到把自己辛苦得来的工作让出去，还是给一个明显有问题的人，于是佯装劝说：
    “既然奶奶担心，那就更应该早点给堂姐说亲了，趁现在堂姐还有年纪轻这个优点，还能挑挑人家，否则等过两年，堂姐岂不是更难说亲？”
    林染这话一出，林奶奶果然陷入沉思。
    林梦更是脸色难看，看向林染的目光都含了刀。
    可林染却一脸坦然，毫不心虚。
    她不用想都知道林奶奶会来这一出肯定是被林梦怂恿的，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自己说话难听了。
    这时林卫国他们终于从怔愣中回过神。
    沈文芳差点没气炸，她就说二房这一家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想到今晚过来竟然是惦记她家染染的记分员的。
    现在听到林染这么说，当即附和：
    “就是，要是嫌家里待不下去了就赶紧嫁出去。”
    “妈，你刚才说的那话叫什么来着？儿女都是债，留来留去留成仇是吧？我觉得用在二弟一家倒是挺适合的。”
    “你看这不把梦丫头留成仇了吗？”
    “祸害自己家还不够，竟然还想来祸害我们大房，这是准备咋地？非要挑拨我们两房的关系啊？”
    沈文芳也不傻，自然猜到今晚这事肯定跟林梦母女脱不了关系。
    尤其李桂兰，红眼病晚期了，看到他们大房有什么好东西都想要。
    以前看在林老太的份上，让她占点便宜也就算了，结果这人真是占便宜没够。
    现在竟然连她家染染的东西都惦记，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母女俩一个德行！
    林老太闻言脸色有点不好看。
    “老大媳妇，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挑拨两房的关系？”
    “老大老二都是我生的，可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现在不过是为了个记分员，至于吗？兄弟之间不就应该互帮互助吗？”
    沈文芳听到这话简直想笑，真想直接怼回去，但她作为儿媳，后面的话就不好再说了，不然就是不孝。
    而且林卫国一向孝顺，她也不想让男人为难。
    林卫国也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现在闷头抽烟叶子不吭声。
    他实在拿他妈没辙。
    反正他妈每次都有理，老二要什么他作为大哥就得让，就得给，不给就是不孝，不友爱兄弟。
    自己又没办法真的拒绝，毕竟那是他亲妈、亲弟弟！
    林家三兄弟此时也气愤得很，只是他们一向没啥话语权，所以只能干着急。
    至于王招娣跟刘萍，刘萍是不指望了。
    而王招娣还记恨林染挡她财路呢，巴不得林染受教训。
    而且她忽然意识到林染干不了记分员也好，只要她不去上工，自己就有借口闹休息。
    就跟之前两次去县城一样，这样自己才有机会挣钱。
    基于这两点原因，所以王招娣乐得坐一旁看戏。
    第45章
    林梦不死心
    林染本来还没生气，只是她见不得沈文芳受委屈。
    此时看到林奶奶数落沈文芳，而沈文芳只能忍气吞声时顿时忍不了了。
    她终于冷下脸。
    “奶奶，我非常赞同您说的这话，兄弟间应该互帮互助，但这句话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一个‘互’字。”
    “可这些年，我只看到我爸妈是如何帮衬二叔的，面对您处处偏心二叔的要求是如何步步妥协的。”
    “可二叔呢？他帮了我家什么？”
    “还有记分员的工作是我的，所以奶奶您以前可以为了二叔一家不停压榨我爸妈，现在又为了堂姐他们来压榨我们下一辈了？”
    “难道我们大房一家从上至下都必须为二叔一家无私奉献吗？”
    “可是凭什么呢？”
    “我爸也是您的儿子，他只不过比二叔早出生了几年，多干了几年活，就因为这，所以他就必须一直帮着二叔一家吗？”
    “甚至现在还轮到我们下一辈了。”
    “可是情分总有耗完的一天，奶奶真想看到以后兄弟反目的一幕吗？”
    林染句句振聋发聩，把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了。
    林奶奶似是没想到林染敢如此跟她说话，指着林染你你你个不停，眼睛瞪得老大。
    而林卫国则湿了眼眶，但他都一把年纪了，可不想在小辈面前丢人，悄悄背过头去不敢让人看到。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说出他的心声，看到他的委屈了，而这个人还是自己闺女，你说他怎能不心酸。
    从小面对母亲的偏心，他难道不难过？不气愤吗？
    但母亲整天挂在嘴边的都是你是大哥，所以应该让着弟弟，可他宁愿不当这个大哥，他也想得到母亲的关注和呵护啊。
    可显然林卫家并不怎么想，他恼羞成怒道：
    “染丫头，你不想让就直说，在这扯什么肚子？还兄弟反目，你话轮得到你一个小辈说？你哪来的资格教训我？”
    说着他又看向林卫国，语气放软：
    “大哥，我还是你的亲弟弟吗？就这点小事你都不肯帮，还任凭染丫头拿兄弟反目威胁我？”
    林卫国整理好心绪，看向林卫家的眼神有些复杂。
    “二弟，是不是我以前对你太好了，以至于让你觉得我帮你都是理所应当？不帮你就是不把你当兄弟？”
    林卫家见林卫国突然如此严肃，心里有点没底，本能想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大哥，我……”
    可林卫国并没有给他机会，径直往下说。
    “染染她刚才说得对，以前我帮你都是看在妈的份上。”
    “当然也是因为你是我亲弟弟，我帮就帮了，但我希望你记住，我们大房不欠你们什么。”
    “所以我帮你是情分，不帮你也是本分。”
    “可我哪次不是能帮的尽量帮？”
    “但这次不一样，记分员是染染的，你怎么连你亲侄女的东西也惦记？你还有点做长辈的样子吗？”
    林卫家难得被林卫国严厉说教，刚开始还真有点吓到了，可反应过来就更生气了。
    他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气呢，而且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当即就想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