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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路白月僵住了。
    他要破坏门锁的手指停在上边,慢慢被烫出了一道漆黑的烙痕。
    “我来吧。”对方把他的手给拨开。
    “他是知道我在,才避开你们,想让意识短暂休息一下,好把最好的状态展现出来。”
    “可惜,好像出意外了。”
    “但他还是不希望你们看到。”
    路白月倏然扭头。
    来者冲着他笑:“毕竟,橘子的血对诡物来说,是最致命的毒。”
    第221章 stillness 11
    范意很少在怪谈中久睡。
    他不能安稳, 哪怕受了伤,意识断连,也会让自己在半途苏醒, 阻止自己陷入深梦。
    然而这回一晕, 却直到傍晚, 范意才悠悠转醒。
    耳边似乎还遗留着梦中的话语:
    “你总说我看不清……”
    “那你呢,就看得清楚吗?”
    “至少, 我们无法在短时间内达成一致。”
    “缺了哪一个部分,我都不是完整的我。”
    “若非你死我活……”
    范意看到自己推了自己一把:“也许还有另一种解法。”
    黄昏的光落在范意的眼睫上。
    半梦半醒间,他微微睁开眼,首先入目的便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范意怔然发了会儿呆, 才从昏沉之中回神,慢慢撑起身体,想坐起来。
    一旁的范临见他醒了, 忙和另一个人一起,把他扶住。
    范临急急道:“慢点。”
    他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范意觉得世界在转。
    头疼得厉害,也晕得厉害。
    他抬了下手, 先是碰了碰左眼的位置, 确认眼镜还在, 才去摸额前包着的纱布,无意间扯到伤口,“嘶”地抽了口气。
    手上也是, 掌心被割开了一道口子,涂了药, 火辣辣的。
    疼。
    “别碰,”范临说,“药师刚给你处理好。”
    “怪谈里没条件, 难受就再休息会儿,等出去了,我们再去医院看看。”
    “距离集合还有段时间,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范意怔了好半天,才迷茫道:“……哥?
    “……什么药师?集合?”
    他拽住范临,发觉自己根本使不上力:“这……是哪里?”
    “我怎么了?”
    范临逐渐意识到不对:“林澄?”
    “你不记得了?在上午调查的时候,你意识临时中断,把自己关在洗衣房里,摔在地上,不小心磕到了脑袋。”
    范意顿了顿,见他哥的神情不似作伪,才一点点撒手,松开了范临。
    他低声道:“你去吧,我想喝水。”
    范临为难地看向范意身侧的人。
    对方点点头:“是正常现象。”
    “他为了把地狱安眠曲按在脑子里,昨晚强行清醒,留下了一点副作用,偶尔会出现短暂性失忆的情况。”
    “以前也这样过。”
    范临有点紧张:“会不会出问题?”
    那人说:“这点倒不用过度担心,他毕竟是临昕橘。”
    “他上回出现这种情况是半年前,有通灵者乘人之危,想推他去送死,去探路,当垫脚石。”
    “最后,那个通灵者死了。”
    “当然,他的死亡,不是林澄干的。”
    “是自己活该。”
    范意安静地听,垂下头一言不发,手指放在腿上,来回搭。
    “就像现在。”
    对方忽然将手放在了范意的手背上。
    那人的体温很冰,像夏天里的一缕凉风,在寒冬里,一点也不觉得冷。
    教范意不由得愣了愣。
    旋即,他缓缓扭头,看到了一张漂亮的,陌生又熟悉的面庞。
    对方冲着他笑,说:“我是叶玫。”
    “真名。”
    范意怔了怔。
    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的鼻尖忽然泛起酸来,眼角不由自主地淌下了一滴眼泪。
    不对,不对。
    怎么回事。
    他怎么可能会哭,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掉眼泪,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
    这几乎是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的事。
    可是范意就是觉得很委屈。
    叶玫叫他的小名:“橘子?”
    更难受了。
    范意觉得自己有点狼狈,想用手背擦掉那些不受控制的泪水,却越擦越多,到最后无能为力,只能放任它慢慢流干,流到不能再流。
    叶玫轻轻地,替他揩掉脸上的眼泪:“想哭就哭,哭过就舒服了。”
    “没,”范意哑着声音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没关系,”叶玫抱抱范意,“只有我和哥哥看见。”
    “告诉我,你还记得多少?”
    范意默了一下,抿住了唇。
    范临给他递了杯温水,说:“橘子,叶瑰可信。”
    “他是你对象。”
    “我知道,”范意接过水,放在手里捧着,闭上眼,“……就是头晕。”
    范意努力地思索了一会儿,慢慢道:“我记得,我和范……爸吵了架,他让我滚,然后我,跑出去了。”
    “醒来就,到了这里。”
    原来是那天。
    是范意经历第一桩灵异事件的前夜。
    g4444号列车,我死我生。
    那是范意命运的开端,从此,他便被怪谈缠身,在这条路上挣扎、求生,一点点深入、成长,不得解脱。
    他的潜意识里,或许非常希望——这一切未曾发生。
    范意握着水杯的指节发白:“我应该是失忆了?”
    叶玫说:“是,但不会太久。”
    “说不定你好好睡一觉,就想起来了。”
    “累了就休息,反正你现在也不舒服。”
    范意摇头,问:“其他人呢?”
    他本能的反应不会骗人,范意可以明确感知到自己身心发生的变化。
    甚至能够在三言两语之间提炼出有用的线索,捋清目前大致的状况。
    叶玫说:“都查线索去了。”
    “这里是校医务室,我和你哥负责陪着。”
    叶玫叹了一声:“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你,找到你的消息,我火急火燎就赶来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跟谁过不去不好,跟自己过不去。”
    范意小声说:“……我疼。”
    “头晕,还想吐。”
    叶玫:……
    卖可怜这招,还真管用。
    他让范意倚靠在自己肩头,环住范意,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叶玫说:“辛苦了。”
    范临站了会儿,自觉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人。
    “……”
    范意目送着范临离开。
    他在叶玫的怀里偎了一会儿,呼吸清浅,感觉好些了,才颤了下眼睫,轻轻眨了两下。
    再睁眼时,他眸底清明,慢慢开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我……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
    “是。”
    叶玫揉揉他:“想起来了?”
    范意低声道:“我说了,我会赢。”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叶玫说:“我走过很多怪谈,想找你的踪迹,也曾经长久地在一个怪谈里等你,但命运弄人,那些地方,直到怪谈被解决,都没有等到你来。”
    “只有在你失去意识的时候,我才能借助诅咒,短暂地联系到你。”
    “但我又不舍得。”
    “意识中断很痛苦,我不舍得你受苦。”
    “都一样。”
    范意说:“就算痛苦,这种事,也还是会继续发生。”
    “如果不是路白月在后面追我,我根本不用那么着急。”
    “随便找间寝室,休息一下就好了。”
    范意抱怨道:“当时我脑子不是很清楚,没想到自己会摔。”
    “现在还没能缓过来。”
    头重脚轻的。
    “没事儿,”叶玫说,“没事了,啊。”
    范意静了片刻。
    他开始问正事:“所以,你会来这则怪谈,是因为这里是你的学校,与你有关吗?”
    “差不多吧,”叶玫回答,“也不算强相关,但这则怪谈里,有我以前在学校里留下的东西。”
    “原本是灵异道具,能镇一镇这里的诡物,结果这里的怨气有些重,被污染久了,就成了诅咒。”
    “以此为核心,这所学校诞生了新的怪谈。”
    叶玫想了想:“也不算新吧,毕竟18年就作为灵异事件,发生过。”
    “只是没多少人在意。”
    “那段时间我刚好休学了,不在校,还是在校友群里知道的这事儿。”
    “有四个街舞社的学生死去了。”
    范意问:“东西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叶玫:“对。”
    “因为是我的东西,上边应该附有我的灵异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