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43章
    对面肉铺前,孙家的汉子牛高马大,合力打了一头半大的野猪回来,这新鲜肉可是个稀罕物,自然也成为了集市上最受欢迎的摊子。
    柳雪梅举着刚买的猪胰子炫耀:“这可是能制香胰子的好东西!”
    王大花笑得见牙不见眼,举着用三斗米换来的猪五花,笑着道:“好久没吃到新鲜肉了,回去就炒了吃去。”
    稻香村人都因为自己换到新鲜肉而开心,纷纷向孙家人道谢,拎了肉就迫不及待回家。
    黄昏的日头西斜。
    谢老夫人和林老婆子下午时便拎着木桶出门,此刻戴着斗笠坐在溪边,竹篓里几尾鲫鱼扑腾起水花。
    林老婆子抬头,注意到河水里的鱼标扑腾,“哎哟,又上钩了,这钓竿真灵!”
    她上前帮忙扯着钓线大笑,“晚上让雪梅熬鱼汤,配你前日晒的笋干正好。”
    谢老夫人笑着收着鱼线,“承哥儿说城后方长了片野莓丛,采回来熬酱浇在荞麦饼上,一边吃烤鱼,那才叫美味呢。”
    两人将鱼拉上岸来,扑腾的大鱼险些又要逃回溪里,幸好关键时候谢家的护卫飞身出现,将大鱼捉回木桶。
    谢老夫人擦着汗,和林老婆子对视一眼,爽朗大笑。
    两人都没有了初见时的拘谨,这幅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多年的姐妹。
    “走吧,也该回去了。”谢老夫人一挥袖子。
    护卫帮忙拎着鱼桶,两个老婆子并肩走在一起,说说笑笑,余晖洒满了半边天。
    暮色染红晾衣绳,宋家小院飘出熬猪油的焦香。柳雪梅将焯过水的马齿苋铺在竹匾上,转头看见宋二郎正给新孵的鸡崽搭窝。
    “冯婶家用三升黍米换了一只母鸡。”她指着咯咯叫的芦花鸡笑道,“我寻思咱们家当初也捉了几只上山来,换一只也没啥,便主张着答应了。”
    宋二郎闻言,看着叽叽喳喳新出壳的鸡仔,“没事,小鸡有的是。”
    谢承宇抱着陶罐兴冲冲进小院,罐底沉着几颗青杏,亮眼亮晶晶的:“明玉说这个能腌蜜饯,我俩一起去摘哒!”
    小胖子鼻尖沾着泥点,衣摆被荆棘勾破三道口子。春月惶恐出门:“小祖宗哟,快换衣裳,这要是让老夫人看见......”
    “看见又如何?”谢老夫人迈进门槛,“我像他这么大时,爬树掏鸟窝摔断胳膊都没哭。”
    小院哄笑,谢承宇骄傲挺起胸膛,小炮弹一样飞扑进谢老夫人怀里,“祖母,祖母最好啦。”
    护卫拎着鱼桶放在小院里,“老夫人,您的鱼。”
    “祖母好厉害,钓了这么多鱼!”谢承宇拍着彩虹屁。
    宋知江等人来回来了,不甘示弱道:“我奶奶也厉害!我奶奶钓鱼全世界最厉害。”
    满堂哄笑,柳雪梅道:“我前些日子刚琢磨出一道新菜,刚好便是鱼。”
    谢老夫人顺势开口:“那可太巧了,我就等着吃了。”
    院内人都舒心笑起来,日落的充满温馨,将这一幕定格。
    林老婆子笑着往灶膛添柴火,铁锅里炖着的菌子汤咕嘟冒泡。忽然街角传来急促的铜锣声,王大花尖利的嗓音刺破暮色:“偷鸡贼!有人偷我家下蛋的母鸡!”
    宋老汉从外头回来,顺手将院门给关严实了,“这王大花一日不闹事情就不安生,昨日是家里柴火不见了,今日又是鸡被偷了。”
    林老婆子迎过去,“先吃饭吧。”
    两姓人围在大桌前吃饭,几个孩子叽叽喳喳说着今日见闻,大人们则聊着日常琐碎,一顿愉快的饱饭落下帷幕。
    子夜的梆子声响起,柳雪梅正蹲在屋檐下收晾晒的草药。月光将城墙上的火把投成摇晃的鬼影,忽然一声嘹亮的鹰唳划破夜空。
    “是海东青。”谢家护卫猛地起身,“谢家驯的猎鹰!”
    谢家驯养之物怎么可能会在这深山老林里?
    想着,几人赶忙往城门的方向去。
    城墙上巡逻的汉子也十分警惕,这不同寻常又十分有规律的叫声可不像是普通野物能够发出来的。
    就在三人犹豫着要不要进城报备时,忽见两个人影往这边靠近,三人立即警觉。
    其中一人将弓拉满,另外两人举着火把,远远发问:“什么人!来这想干什么!”
    谢诏和王铁牛伤痕累累走出,依稀可见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
    今夜难得不下雨,月光撒了满地。
    “我叫谢诏,我们是谢家人。”
    “谢家人?”
    第81章 重新布局
    谢诏左肩的箭伤还在渗血。
    城墙上火把的光晕在青砖上投下扭曲的暗影。谢诏踉跄着后退半步,怀里的襁褓中忽然传出微弱啼哭。
    王铁牛慌忙用布满血
    口子的手捂住婴儿的嘴,猎豹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退后!”
    守夜的三人商量过后,觉得两人无凭无据,暂不可信。赵大牛将箭尖对准黑影,“拿出证据证明你是谢家人,别再向前,不然就放箭了!”
    猎豹突然弓起脊背,月光照亮它后腿深可见骨的刀伤。谢诏按住豹子脖颈,示意它不要轻举妄动。
    “大牛住手!”
    谢家护卫冲上箭楼,着急往外看去,看到谢诏那熟悉的脸,热泪盈眶喊:“是少主!少主回来了!”
    看到谢家的护卫前来,赵大牛将手中的弓箭放下,不确信问:“真是谢家人?”
    他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他是如何找到这的?”
    护卫说:“方才有规律的鹰啼就是谢家驯养的猎鹰,海东青。”
    “此物擅长气味追踪,应当是靠着这个找过来的。”
    赵大牛等人点头,内心嘀咕还有这等玩意儿,但谢家护卫应该也不会骗人,再三确认之后,赵大牛下去打开了城门,留下另外两个守夜的汉子在城墙上时刻盯着附近的变化。
    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立马关闭城门。
    谢家护卫迎到谢诏和王铁牛两人,赵大牛这才看清楚两人身边还跟着一只同样伤痕累累的猎豹,每走一步都似要耗尽力气。
    等人都进来之后,赵大牛谨慎将城门关严实了。
    谢诏沾满血污的脸抬起,身子晃了晃,眼瞧着虚弱无比,他看向一旁的护卫,“陈三?”
    陈三赶忙应声:“少主!”
    陈三扶着人的手都在发抖,“快,快回去!”
    *
    老宋家几个孩子正写完了课业,被春月监督着刚躺上床,门环被拍得震天响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谁呀,大晚上的还在拍门。”
    春月打着呵欠,提着灯笼拉开门闩,定睛一看,惊呼被夜风卷上屋檐:“诏哥儿!”
    护卫们焦急道:“春月姑姑,少主受了重伤,快去请孙娘子!”
    春月惊慌将人扶进屋,连忙去拍了谢老夫人和谢二娘子的房门,“娘子,诏哥儿回来了,就在偏房,我现在去请孙娘子...”
    谢二娘子听到诏哥儿回来了,巨大的惊喜弥漫上心头,转瞬又听到要去请孙娘子前来,惊喜又转变为不安,撞翻了绣架冲出门槛,丝线缠着绣绷滚进泥水。
    急匆匆来到偏房,看到躺在床榻上出气多进气少的谢诏,
    “诏哥儿!”
    谢二娘子扑到前,颤抖的手悬在儿子溃烂的伤口上不敢触碰,泪水糊了满脸。
    谢诏脸上糊着干涸的血痂,却咧开嘴僵硬笑着:“母亲...”
    谢老夫人急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眼泪顿时涌出,“诏哥儿......”
    谢诏强撑着眼睑,“祖母...”
    谢老夫人进屋,看到谢家护卫手中还僵硬抱着一个襁褓,想到春月的话,她顿时反应过来,又急又担忧。
    拄着鸠杖的手青筋暴起,杖头“咚”地砸在青石板上:“青州到永和城八百里,你就带着个奶娃娃钻山越岭!”
    孩子单薄的襁褓刺得她眼眶发酸,“要是路上有个闪失...”
    “祖母。”谢诏挣扎着要起身,“孙儿路上遇到流寇,是这孩子的娘用身子挡了刀,我们才得以保住性命...”
    他突然剧烈咳嗽,暗红的血沫溅在帷幔上,“她临死前说...说孩子父亲是谢家将士...”
    “我必须,将孩子带上。”
    谢老夫人眼睛胀得发酸,她小心翼翼接过面容青紫的奶娃子,早就听了风声的宋家人赶紧去厨房张罗去了,谢诏等人长途跋涉,定是需要补充体力,而奶娃子也需要营养。
    满院寂静中,孙娘子提着药箱随春月跨进门槛,屋子内的人见孙娘子前来,赶紧让出一条路。
    孙娘子上前,剪开谢诏浸透血水的里衣,倒抽冷气。三道刀伤深可见骨,溃烂的皮肉间竟有蛆虫蠕动。
    另一张床榻上的王铁牛伤势也同样不容乐观。
    看样子,两人已经带着伤奔走了有一段时间。
    “得剜掉腐肉。”孙娘子将需要使用到的剪刀等工具放入沸水中蒸煮消毒,“陈护卫来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