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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下一秒,手掌终于脱
    离了冰梯掌控,男人尖叫的声音随着坠落越发远去。
    “啊啊啊——”
    顶楼幸存下来的人不无惊恐地望着天空两方相配合的情景:“是猩红之月……猩红之月为什么会帮他们?”
    “还看不懂吗?”
    兰松开了抓住贝塔脚踝的手,跟其他队友一同落在了车厢顶部,与顾兔和昆他们正式集合到了一处。
    “我们由始至终都是同一队的事实。”
    灰霾黑般阴云笼罩的情景下,无数乌鸦在扑腾着漆黑的翅膀,每一只眼瞳中都闪烁着诡异的猩红。
    少女带着骷髅君临在地狱列车的顶部,周围一字排开以血色为特征的队伍成员。那在夜色底下漫天萦绕着的猩红焰骨,就宛如一轮正在升空于列车顶部可望而不可及的红月。
    阿卡大喝一声:“他们全都是猩红之月!”
    这声音形同石破天惊,把所有人的意识都炸回了笼。剩下的人堆里,不知是谁后知后觉念出了某个代表着禁忌的名字:“顾兔……”
    之前就感到很耳熟,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深入细想。
    ——顾兔,这其实是猩红之月队长的名字啊! !
    “你们这些人就有那么迫不及待地找死吗?”天空传来少女冰寒彻骨的声线。
    只见那以自己躯体控制住列车行动的赤红骷髅抬起了其中一只手臂,那条无皮无肉缭绕着火焰的骨臂忽然被一根赤色布帛旋转着包覆起来,形成了一件造型狰狞的手铠。手铠五指锋锐,朝天摊开的那一刻在掌心中凝聚出一把前所未见的巨大灵剑。发散赤色剑气的灵剑全身将近百十来米长,如同传说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列车上空。
    可那并不是什么达摩克利斯之剑,而是她的须佐能乎以火遁凝聚出来的「天羽羽斩」。
    ——以天神之名斩杀大蛇的神剑。
    “我改变主意了。”顾兔跳下了须佐能乎的头顶,来到车厢顶部行走,任由火焰肆意撩开自身的长发,“等我队伍里的人一旦全部上车,我就杀光在场所有被剩下来的人。”
    老虎不发威,还真她是个好心的慈善人呢?
    伴随骷髅主动松开的一条手臂,被拖延着的地狱列车开始出现了超出控制的迹象,一寸一寸地带着人往前移动。
    天空巨型骷髅手握着的神剑随时都有可能斩下,顾兔是认真的! !
    摩天大厦顶楼的人都疯了,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上车,不然绝对会被她杀掉。
    顾兔让兰他们先行上车。
    虽然还挺想看看她最后怎么清地图的情景的,但丹他们怕自己再不走马上就要成为第一个剑下亡魂了。
    面无表情地目送这帮小弟陆续消失在车顶一扇车门后,顾兔把昆和夜共同保护在自己的身前,免得还有人不识好歹趁着他们人少下手。
    那样她真的可能暴怒。
    “好了,到你进去。”顾兔让昆先离开。
    昆当然知道自己拖慢一秒,她就必须以须佐能乎再多控制住列车一秒。他不想让自己的恋人为难,便懂事地迈出了步伐。
    可这不代表他自己心里就情愿这么做了。
    彼时,巨型骷髅浑身的火焰将近把大半个天空都烧红,穿着针织衫的少年那张俊秀脸庞都染出了暄腾的茜色。
    借着火焰若有若无的遮掩,他在最后关头忽地抓住了顾兔的衣领,倾近过去吻住了她的唇。少年染出了暖色的冰莹睫毛离得很近,正不安地幽幽紧闭着,像是两簇水晶在眼前融化成了光。
    四片唇仅仅是在贴合着而已,却传来让人悸动的柔软触感,比周围纠缠着飘远的火与雪还要更温暖,更眷恋一点。 .br>
    数秒后,彼此不舍地缓缓分离。
    昆凝视着她的眼说:“答应我,这次别让我等太久。”
    顾兔点头:“好。”
    昆最后看了眼夜的方向,看得出来他们两个或许有话要说。昆也没加以阻止,事到如今,他对自己的恋人还是拥有着基本信任的。
    “我先上去了,夜你记得快点跟来,不然列车内部的位置可能会发生变动。”
    说完,昆的身影便在那扇白色车门后消失不见。
    顾兔在飘絮般的风雪里回头喊夜:“好了,快上车……夜?夜!”
    可无论怎么喊他,那位长发少年都没给出任何反应,整个人走着神,像是被遗弃在了世界的某个角落。
    自从打定跟蕾哈尔割裂关系之后,他就一直是这样魂不守舍的状态。
    不得已之下,顾兔扇了他一巴掌。
    “啪——”
    少年的脸顿时被狠狠扇到了一旁。长发垂掩下的秀美脸颊高高肿起,皮肤底下受挤压的毛细血管迅速渗出了血色。
    就在顾兔感觉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的时候,夜终于抬起了头颅。
    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方才顾兔与昆相吻的情景,此刻的夜,那双安静的金眸茫然地氤氲着泪水,仿佛周遭的雪都融化在了他这一双眼眸里。那一点点在泪光里碎开的难过,逐渐消散在无尽的寰宇里。
    顾兔扇了他巴掌的那只手被夜握在了掌心里,轻轻用来抵住了他的额头。他的手指不复温热,反而因为周围的温度而下降得冰凉凉的。
    “兔兔……为什么是我就不可以呢?”他眼睫微微一颤,像是走投无路的自语痛苦地随着飘雪消逝。
    这一刻,顾兔忽然怔住。
    她竟分不清夜询问的对象是蕾哈尔,还是她自己。
    昆登上列车后,周遭的冰雪也逐渐跟随着他一同消失。雪融化成更沉重的雨滴,砸落在了她的心间。她就像是变成了一只寻找不到出路的困兽,感到胸腔深处的窒闷,可又说不出这股焦躁究竟从何而来。
    那大概是源于心疼,不忍自己重视的友人被践踏的苦闷。
    “夜,不是你的问题,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顾兔掌心按住了夜的脑袋,眼神则垂落在了他清瘦的背脊上。夜的后背很瘦弱,从微微掀开的黑衬衫衣领里能看得见他纤细的脖颈,雨滴一直沿着他后脖颈细细的绒毛滑落隐没在衬衫里,他皮肤有细微的颤唞,使他看着像是条被雨淋湿而无处可归的小狗。
    豆大的雨同样打在了顾兔的后背,可忽然之间,她感到自己身后的雨水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是夜的手抓住了她背后的衣物,力量很紧,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孩子抬手抓住的最后一根绳索。
    他从来都没做错过任何事。
    明明一开始来到测试层的时候连剑都握不稳,到现在已经能够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变得强大、逐渐拥有拯救别人的力量,他经历过的痛苦与磨砺是非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夜只是习惯性地面向这个世界袒露自己最柔软的一面。
    温柔却不清醒,所以才容易被现实伤害。
    “夜,人总是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独立行走的。”顾兔垂下眸,能看见抵在自己肩膀前的少年被打湿的额发,微微弯卷,贴在他紧闭起来的苍白秀气的眼睑边上,“不要害怕失去,你已经在这条路上收获到很多重要的羁绊了。”
    “只要转头,你就能看见同伴其实都一直陪伴在现在的你身旁。”
    当然她说得轻松,也知道自己如果真正重要的事物是绝不会放弃的。
    可成长的代价,就注定包括了要让人感受“失去”这一件事。
    即使是她也一样。
    “……这里面也包括你吗?”
    “这不是废话吗。”
    “……”
    时间仿佛静止了很久。
    顾兔能够感受到须佐能乎的骷髅关节似
    乎了传来令人牙酸的喀叽声,可她没有说出任何怨言去惊扰对方静静沉淀的感受。
    可这时夜抓住她后背的力度忽然松开了。
    在怀中少年即将离开她之前,她听见夜低至微不可闻的声音浅浅回荡在了她的耳畔。
    “如果我一开始紧紧抓住你就好了。”夜垂着脑袋,晦涩的话语隐没在周围淋下的雨声里,“请你不要离开。至少……只有你不可以……不然……”
    这带着点偏执意味的语气,令顾兔怔在原地。她从没听过夜用这种语气说话,这傻孩子该不会是黑化了吧?
    然而夜已经离开了她安慰的怀抱,只是微微下垂的眼尾还残留着些许哭过的泛红痕迹。他很快仰头对顾兔露出了如同雨后初霁般的纯洁笑容。
    “对不起,兔兔……让你为我烦恼了。昆他们应该在车厢里等了很久吧,我现在就进去。”
    不料火车这时发出了“咔嗒”一声异响,夜第一时间就想要让自己作为代替帮顾兔撑住,却被顾兔及时阻止了。
    “你先上去,我殿后!我一旦放开这辆列车,列车马上就会启动!”
    “可最后留下来的人很危险。”
    “听话!”
    或许是被顾兔不容拒绝的语气所镇压,夜只好退让了一步,凝视着她投入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