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没看金海，手一伸拿起奶糖剥开丢进嘴里，含糊地吐槽：
    “我现在可不吃那个。”
    见他终于回应自己，金海笑了笑，收起猫条。
    “不吃这个，那等回家吃点心怎么样？我之前给悟买的东西不知道都被哪只小野猫偷吃了，已经全部被我补上了。”
    金海开完玩笑立马把人拉起来：“现在先跟我一起去训练场，嗯？”
    五条悟感受到金海手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温度，他的手指微微蜷起又松开。
    正要顺着金海的动作向外走，五条悟的手指碰到了口袋处的硬物。
    他想起自己的猫牌还放在口袋里。
    在突然变回人类的事故中，宠物项圈跟着他身体大小的恢复一起牺牲了。
    在丢弃了断裂的项圈之后，金属制的心形名牌却被五条悟鬼使神差留了下来。
    实训课动作幅度大，一不小心口袋里的东西或许就会掉出来……
    五条悟折返回座位，把猫牌放进包里，掩饰性地拿出几枚硬币：
    “看在零食的份上，请你喝饮料。”
    “诶？”金海没有多想，“那就多谢悟大人了。”
    两人出教室门，看到不远处的转角，另外两个人匆忙离开的背影。
    金海：……？
    他们不是早就离开教室？
    杰和硝子一看见金海找自己说话就急切出门、给里面挪出私人空间的行为毫无任何掩饰。
    五条悟哪怕是用猫尾巴都能想到，他的好同学们刚才一定就扒在门外偷听。
    他灵活的脑袋已经在这一刻想好说辞，只要说是他们因为冥冥多次提起过金海这个特殊人物而好奇……
    但金海没有提到这个问题，反而突然问起：
    “对了，之前我定制的项圈被你放哪了？来收拾猫咪生活用品的助理没看到。”
    五条悟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瞬间都空白了。
    连思考的空间都没有，他只知道必须立马回答，不然破绽会更明显：“变回人的时候撑坏了，被我扔了。”
    在这种时刻，谎言都编不出，只能说出半遮半掩的真相。
    好在他面对的本就不是个敏锐的人。
    “哦……”
    金海放过心中一闪而过的微妙感，解释：“项圈上有私人电话，本来想单独处理一下。扔了的话就算了，应该也没有太大问题。”
    “没人会觉得一个垃圾上的号码很值钱。”五条悟状似无所谓地答道。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此时才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有些发麻。
    就不应该高估金海的敏锐程度。
    过了转角，他捏捏自己的手指，瞥了眼前面同学又拉开一段距离的背影，侧脸看向金海：
    “你想喝什么？”
    “可乐吧。”
    金海没多思考。
    并肩走在校园里，金海才真切产生五条悟原来是个学生的感觉。
    实在是从小就看着小孩当咒术师，金海总觉得他就是天选社畜。
    就像是过去没有学上，稍微长大一点就要帮衬家里做家务干农活的半大孩子。
    我们小悟也是有出息。
    都能当上咒高的学生了。
    他看着五条悟在饮料机面前挑挑拣拣，神态活泼，完全看不出他鼻梁上是一副戴上就看不见东西的墨镜。
    小时候的六眼神子哪怕眼睛前没有任何遮挡物都不太爱动眼睛，难得转起眼珠子看人，都冰凉凉地像是看死人。
    大概是反差太大，五条悟这幅正常男高中生都有的鲜活气落在金海眼中，比旁人更少年灵动。
    他们闲聊着走入操场，另外两个学生已经在草坪上热身。
    家入硝子作为后勤医疗人员，虽然因咒术界是高危环境免不了训练，强度上却是远不如另外两个同学。
    金海把硝子点出来作为示范，努力放水练了五六分钟。
    接下来硝子就可以休息了，等到快下课的时候再训练一轮就算达标。
    这算是给后面两人、主要是夏油杰，打个样本，让他先看看自己的行动模式。
    换成特级肯定不会像硝子这样放水……
    至少会放得少一点。
    金海毕竟是临时代课一次，既没有跟原来的老师交接过原本的课程进度，也不知道学生们现在的水平和短板。
    所以他今天不用推进度，只要日常巩固，做个无情的对练机器就好。
    五条悟早就习惯金海的路数，夏油杰倒是很惊讶。
    他知道金海实力强大，却没想到他指导人也很有一手。
    越打越觉得畅快，即便落入下风最后败退，也忍不住笑着夸赞金海。
    金海也说杰是后生可畏，小小年纪便如此出类拔萃。
    五条悟就看着他们又开始今天第二轮互相吹捧，眼神里似乎都有种莫名的默契……
    这不是错觉。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是百年难见的天才。
    在外人眼中都是难以企及的特级咒术师，但放到金海眼中还是有区别的。
    悟是无可置疑的天赋型。
    相比之下，夏油杰与自己更相像……
    但这样想，多少有些给自己贴金的嫌疑了。
    毕竟自己经历那么多岁月才有现在这样，真要论起来夏油杰还是比自己有天赋……
    金海：分几百年寿命给这两人，自己就要被按在地上锤了。
    百岁少年暴打千岁老人，这究竟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短暂的中场休息，夏油杰问五条悟：
    “金海的本体到底是什么？”
    他怎么也看不出来。
    对方的术式也没用过，只能靠之前那束花猜测是辅助的幻象之类。
    五条悟：……？
    他下意识想说什么，又停住，皱眉。
    按照金海这个寿命，其实很容易联想到各种妖怪传说，什么犬神狐仙。
    但从见面起，除了过分的财富和实力之外，金海就没表现出任何奇异点……
    五条悟似乎从来没想过他会是什么。
    潜意识里就像是什么生前是人类的鬼……没想到居然会有本体这种事。
    现在被问到，才觉得杰的想法才是正常人会有的思维。
    一旁拧开可乐正在喝的金海听到，接话：
    “大家可以猜一下？”
    “如果猜中的话……我今天请同学们吃饭吧。”
    “哈？”五条悟看向金海，他手中的金属饮料罐发出哀鸣。
    即便刚才有这种猜测，但真的听到还是惊愕不已：
    “你是妖怪？”
    金海也很惊讶：“悟不知道？”
    第37章
    现场的四个人此刻都处于同一种心情之中。
    五条悟惊讶于金海居然有个本体， 而自己并不知情。
    其余三人都因五条悟的不知情而惊讶。
    “这不应该啊……”
    区别于另外两个抱着“有好戏看了”心态的好同学，金海是纯粹的讶异以及疑惑。
    五条悟反驳：“你根本没有跟我说过。”
    是，他这么多年没想到这种可能性， 他是思维走了歪路，但一直隐瞒的金海又算什么？
    连刚认识的两个学生， 他都鼓励他们去猜。
    那自己呢？
    金海为什么从没想过主动和自己说？
    五条悟平时都在学校宿舍过夜，只有连续的休息日才会回金海家。
    即使是这样， 他每次回家也会把近期所有的事情倒给金海。
    同学间的趣事，学习上的小烦恼……
    他都想告诉他。
    不过是金海从来没想过要向他敞开自己的内心。
    “嗯……但是悟见到过啊。”金海迟疑。
    他有一瞬间都要怀疑自己把记忆弄混了，不然怎么会听到悟说他不知道自己的本体。
    “还碰过。”金海又说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五条悟：……
    他的情绪来不及积攒就被打破。
    他见过还碰过？
    是啊，他怎么不知道？！
    金海从五条悟的反应中确认他大概真的不记得。
    因为悟一直以来的表现对他的好奇心和探知欲不是很强， 他以为这件事也是一样，是悟不想问而已。
    没想到悟居然是遗忘了，还从来没有想到他是个妖怪。
    金海感觉这件事有些好笑， 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但又有一个瞬间， 他的心中流过只有自己记得往事的失落。
    只是金海总在时间长河中被人一次次抛下， 他早已习惯，只把这点情绪像往常一般处理掉了。
    “既然悟不记得了，那就和两位同学一起加入竞猜吧。”
    金海像个游戏活动主持人般走流程，推进刚才的游戏进程。
    五条悟还没能这么快整理好思绪，两个与金海接触不深的一年级生却没有这种烦恼， 立马进入有奖竞猜的游戏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