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影响他去安慰。
他松开南柃,半蹲下身,捧着孩子软软的脸道,“怎么会。”
南枝微微弯了弯唇角,目光和煦温柔,“不怪南柃,只是遇到了意外,南柃最乖了。”
“爸爸一直很放心你。”
“可是,可是爸爸你……”
“爸爸没事。”
南枝连忙道,“一点事都没有,很好。”
南柃的脸贴在他温热的掌心,闷闷地摇了摇头,难受得喘不上气。
“是我害你。”
是他的错,是他害了爸爸。
爸爸只是人类,他什么都不知道。
爸爸,当时一定很害怕……
“怎么会这么想。”
南枝道,他揉了揉孩子的脸,“只是不小心遇到了危险,怎么会是你的错,爸爸想保护你,更不是南柃的错。”
可是南柃无法解释,是他和父亲的存在给爸爸带来了危险。
他该保护爸爸的。
但事实上他太弱小了,什么都做不了。
他以为像穆康安那样的阴秽足够强大了。
他以为只要牺牲自己就一定能保护爸爸。
然而,当真正面对真正强大的阴秽时,什么都没用。
他完全不能保护爸爸。
他是个没用的孩子。
这一刻无关任何人,单是面对危险却难以自救,甚至会拖累自己爱的人,这瞬间带来的自责和无力,令他崩溃。
南枝坐在床沿,把孩子抱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哄好,一时间也犯了难。
这孩子,虽然最开始怪怪,但一直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忽然,病房顶上的灯亮了。
白炽灯的光,瞬间将昏暗的房间点亮。
南枝转头。
是维因起身开了灯。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南枝抱着南柃,歉意道。
维因摇摇头,“我自己醒的,去一下卫生间。”
南枝闻言道,“我扶你。”
维因淡笑了下,抬手示意自己包扎的胳膊,“不用麻烦,只是手上的伤。”
腿没问题。
话落,很利索地下床去卫生间。
外面,南枝在哄孩子,维因用水龙头的声音遮掩了下。
算了算时间后,才出来。
南柃还是窝在南枝怀里。
大概是没辙了,他脸上满是无措。
维因上前,抬手轻轻搭在南柃的手臂上,冰凉的温度似乎能透过外套传递过来。
南柃一惊,倏然抬头,手上警惕地抱紧爸爸。
他眼眶通红,眼白布满了血丝,整双眼睛都仿佛染上淡淡的血红。
南枝安抚地揉揉他的脑袋,“是维叔叔。”
维因唇角挂着淡笑,一派温和儒雅的模样,替南柃道,“可能刚经历那种事,太害怕了。”
说着,在南枝看不到的角度,示意性地看向南柃,“不如,我跟他谈谈。”
嗯?维因还会哄孩子?
南枝抱着南柃的手一顿,眼神狐疑。
南柃则是紧紧盯着他,抱着南枝的手越来越紧,一刻不敢松开。
这个男人,绝对是异种!
他看到了。
他救下了爸爸。
可他想干什么?
接近爸爸想做什么?
“也好,那我去倒杯水。”
南枝想了下,让维文彦试试也行。
“好。”维因道。
他们这层的打水箱已经修好了,过去不用多远距离。
南枝轻拍了拍南柃紧张的手。
“乖,爸爸去去就来。”
南柃紧皱着眉,现在的他一刻都不想跟爸爸分开,但他也得知道面前这个异种想做什么。
南枝端起杯子出去,小心将房门关上。
‘咔嚓’声过后。
房内只留下南柃和维因。
南柃紧抿着唇,抬头看去,等待着男人开口。
维因倒是不急不缓,弯身坐在了床沿,与南柃平视。
他友好地笑道,
“上次我说的,还有印象吗?”
上次?
南柃愣了愣。
维因伸手,提示地指了指手腕的位置。
南柃顺着他抬手,手腕上正挂着一串珠子。
是维因给南枝,又由南枝交给他的。
维因微微眯了眯眼,
“我说要带你去见它的主人。”
南柃沉默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却也没立刻应下,反而露出犹疑。
“不想?”维因问。
想。
这串珠子代表的信息南柃自然清楚。
是能靠近的同族人,是送来珠子帮助他们的人,甚至可能有着父亲的消息。
可他走了,爸爸......
“他不会有事。”维因知道他心思般,开口道。
肯定的语气不免令南柃侧目。
他明白,男人不仅没伤他们还救他们,至少短时间里不会害他们。
或者说,就算要害,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是,他从没有离开爸爸太远,他会恐慌会害怕会担心。
“就我一人?”他确认道。
“就你。”
维因肯定道。
随后他带着唇角的笑意,温声道,“你也想保护爸爸的,对吧。”
“…….”
南柃戒备的看着他,“你们想怎么做。”
看着他警惕担忧又故作逞强的样子,维因有些心软。
这孩子,还那么小。
若是在族内,还是接受亲族怜爱娇惯的年纪,
随后,他便收起了心思。
这里不是第五界,不是所有异族都能随意进出的,这孩子,注定不能像族内的其他孩子一样。
相反,这孩子天生缺陷的同时还必须自己成长起来。
毕竟他与南枝的未来未知。
或许南枝永远不会接受他,包括他的存在和靠近。
诚然他能躲在暗处,守着他们一辈子,也总可能暴露,引得厌烦恐惧。
而作为孩子,终是渴望的同时也必须强大起来,真正去护佑自己所爱的人。
这是南柃期望的,也是必须的。
他是强大异种的孩子。
他可以做到也必须做到。
何况异种的岁月哪怕趋近无限也总会消亡。
维因未必不会走向那一日。
“那个人会教导你的。”
维因道,“你是异种,他很愿意照顾自己人。”
假话。
异种之间互相吞噬的,数不胜数。
但南柃不清楚。
他是个残缺的孩子,对自己的种族很模糊。
他有点信了。
或者说,他很想相信。
如果真的能得到教导,能更加强大的话。
他愿意去赌。
他太想,太想保护爸爸了。
看出南柃的摇摆不定。
维因只道,“只要想,就可以得到你要的。”
南柃一时没有说话。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大约是南枝回来了。
但他见门关着,猜测里面的人还没聊完,所以端着水杯等在了门口。
南柃咬了咬牙,低声应道,“好。”
维因神色不变,大约在他的意料之中。
达成之后,他起身离开床铺,却又被南柃喊住。
“等一下。”
维因侧首,垂眸看向这个稚嫩的孩子。
“那你呢,你又是谁。”
南柃看着他,情绪复杂,“你也是异种对吗?为什么救爸爸,为什么靠近他。”
“你和那个人什么关系。”
“这些,全部都是……那个人的要求吗。”
虽然他没清醒到最后。
在男人出现的刹那,他就失去了意识,应该是男人做的。
但他清楚。
他和爸爸能活着出来,定然是对方处理掉了阴秽,他必然是比阴秽强大数倍的存在。
这样的异种,会甘心为其他异种效劳吗?
对此,维因只是淡笑不语。
不肯定,也不否定。
南柃忽然有些急了,他迫切地上前道,“你到底是谁。”
是异种?
不,南柃好像并不在意这个,他真正在意别的。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发觉了,对方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可没有熟悉的气味。
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希望对方给出一个解答。
虽然气味很陌生,但他的直觉......
维因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他的手腕,意有所指道,“我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有疑惑可以等他解答。”
维因感觉到南柃的怀疑。
他没有应下,只是意有所指地说了这句话。
将‘父亲’的消息指向链子背后的人,
南柃闻言却没再开口。
只是沉默地看着维因,默默抓紧手上的链子,黑眸中好似有种种情绪,最终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