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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落魄皇子登基前 第32节
    褚卫怜感到无语,“后悔什么?我又不喜欢你。”
    他的手指终于松了,犹如弦丝根根绷断,松软地下垂。
    夏侯尉低头,膝上的被褥洇透一团,像梨花绽开。他数着,一朵、两朵、三朵……数到第五朵时,他声音哽咽:“好,你别后悔。”
    褚卫怜耳朵尖,听出来有些不对劲。但她想,都把话说开,日后也要化敌为友了,还是不要闹得太难堪。
    她应该把人说服,让他也好受些。
    褚卫怜本着和气的心,走到他身边坐下。
    她给了一个拥抱,夏侯尉怔住。她又脱开他的手,拿手帕轻拭他脸颊的湿濡,笑道:“大丈夫怎能轻易落泪?好了,你就看开些罢。”
    “你说喜欢一人,是不是要祝她姻缘美满?祝她得偿所愿?你既说喜欢我,是否也该如此?”
    她轻声,“三殿下,你再往前走,还能见到许多人,也会遇见许多小娘子,多得你数不来。她们各有千秋,总有你喜欢的。知道么?”
    夏侯尉没有吭声。
    言之已尽,褚卫怜该说的说完,得留下时辰给他慢慢思考。
    她叹着气,轻拍他的肩,随后走了。
    她走了,淡淡的香气也消散。气息间只余尽屋内逼仄的潮湿味,以及他厌恶的药香。
    夏侯尉死盯她离开的方向,直到木闩,他紧紧闭了眼,掌心用力抠。
    他还记得,方才她抱他,是那样软,那样香。就如乍现的昙花。
    可他不要昙花,他就要一辈子。
    夏侯尉突然睁开眼冷笑,摸住手腕的鞭痕。
    践踏完人就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说错了,喜欢一人不是祝愿姻缘美满,也不是看她和别人双宿双飞,他受不了的。
    喜欢一人该得占有她啊。
    他把肩上的斗篷解下,毛茸茸的料子,轻轻嗅,还有她身上的香。
    他把它紧紧搂进怀里,就像搂着她,一下一下地爱抚,顺毛。
    抚着抚着,他唇角有了笑意,眼里是癫热诡异的光:“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我要你。你是我的……我也可以让你做皇后啊。”
    “眠眠,乖眠眠……你怎么能做我嫂子呢。”
    “你对我的糟蹋,对我犯下的罪,得一一来赎啊。你怎么能赖账呢。你该做我的妻子,我的囚犯。”
    第25章
    出嫁 所有人的命运都在改变。
    褚卫怜回去的路上,天穹下雪。
    夜阑人静,风雪满天。她时不时哈气搓手,柔软的绣鞋踩在雪上,却如每步踩在实地。
    今晚能与夏侯尉说开,她发觉,这种喜悦要甚于取他性命,毕竟她做不到杀人。
    夏侯尉答应了她会忘却,放下她从前对他的种种践踏。
    当时的他,额头热烫,看起来如此认真纯挚。虽然后来他有点哽咽,但褚卫怜想,他会想开的。毕竟人的一生,可以爱慕很多人。
    褚卫怜回去后,立马让人给他叫大夫。
    妙儿帮忙扫肩头的雪。屋里烧着暖炉,地上铺了朱褐八吉祥纹毛席地衣,窗门严丝合缝,丁点风雪不露。
    窗边的炕,褚太后饮热茶看侄女。她把人上下扫了眼,奇怪问:“你的斗篷呢?外头这么冷,怎没穿斗篷回来?”
    褚卫怜想起来,略心虚地笑:“冷宫更冷,我留给他了。”
    “你这孩子,留给他做什么?你可怜他?”
    褚卫怜没吭声,算是默认。
    夏侯尉烧成那样,她亲眼见到时,的确有了些怜悯。
    “你不是想杀他吗?现在又不杀了?”
    褚卫怜点头:“姑母,他活似蝼蚁,也跟死了无甚两样。姑母虽厌恶他的生母,不是也没想杀他?否则凭他,何至于活到今日。”
    褚太后无言以对。
    许久,褚太后叹气:“罢了,咱不说他,聊他晦气。怜娘,明早你就把我给敏儿的嫁妆,给你爹的信带回去。”
    *
    离褚卫敏出嫁的日子还有两天。
    这两天,褚卫怜事事亲力亲为,不仅看管起褚卫敏,连周家那儿,也派了人去盯梢,以防万一。
    两天内风平浪静,什么意外都没有。
    终于,到了褚卫敏出嫁当天。
    清早,闺房内,满满当当站了一群仆妇。有人替新娘挽发,梳妆,画眉,画钿,画靥,有人打理红如火的嫁衣,还有嘴甜的给林夫人贺喜。
    “今日敏姑娘出嫁,年后怜姑娘也嫁,两桩都是响当当的门第!”
    “怜姑娘更不必说,还是嫁到皇室里,来日便是极贵之人。两门亲事都这样好,京城不晓得多少人眼热呢,夫人教女有方啊。”
    “哪里。”林夫人谦虚:“都是各人造化,是上天看顾。”
    漆盘里有一顶凤冠,是金造,十几个匠人用了一年来刻,因为褚卫敏喜欢红翡,林夫人特意叫人缀满翡翠,尾端以流珠作穗。
    两个喜婆把凤冠小心托起,再戴至褚卫敏头顶。按住她左瞧右瞧。
    铜镜中的女子两眉青黛,两鬓绾至耳梢,露出光洁雪白的额头。眉心花钿,笑靥缀珠,口脂艳丽,恰似与她头顶的红翡。
    两个喜婆乐得见牙:“敏娘子真美,国色天仙,当是天神娘娘下凡都比不过呢。”
    褚卫敏害羞,正待反驳,她的妹妹却从背后冒出:“就是,我阿姐真好看,谁见了不爱,可便宜龚家了。”
    “眠眠!”
    禇卫敏急眼,“我都够羞了,你可别再取笑我。”
    褚卫怜哈哈笑,去抱林夫人的胳膊评理,“阿娘,你瞧她,我哪句说得不对,她还说我取笑!”
    林夫人无奈地戳褚卫怜额头:“哎呀,你最坏,明知道你姐脸皮薄,还非得说。真是愈发过分了。”
    “就是!”褚卫敏哼唧唧。
    今生,真好,和梦里完全不一样。
    褚卫怜看着热闹的闺房,犹记梦里,褚卫敏和周垚的大婚虽然也热闹,可阿娘不在,他们褚家的人都不在。
    而今生,除了去西北戍边的二哥褚凌,所有人都到齐。
    命运真的在改变。
    不久后,褚卫敏由人扶着,上喜轿。
    锣鼓敲打,满街红彩,龚家来的迎亲队浩浩汤汤,家仆们人人脸带笑,敲锣吹唢,还不忘往街边撒喜果铜钱。
    女眷的队伍里,褚卫怜和几个姐姐、嫂子也在,同往龚家去。
    无人注意的巷角,一抹黑影如鬼魅,快闪而过。
    “主人,她也去了。”
    那主人头披黑帷,眉眼浸暗,只有翕动的唇:“今晚就动手,只许成,不许败。”
    说完,他按住手腕的鞭痕,唇边拂开诡异的笑。
    第26章
    大婚 什么玩意儿,怎么还咬她耳朵。……
    花轿从褚家抬到胡同巷龚府, 临近黄昏,远山薄暮。
    喜锣哐哐叮地敲,龚府大门前已经站满人, 彩绸飘衣,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亲朋宾客, 也有不少瞧热闹的。
    龚氏府宅修得气派恢宏,以前大门口不准有闲人, 但凡来瞧的, 都会被家丁赶走。但今日夫人特特嘱咐, 不要赶人,便是为了二郎成婚,也要多图份儿吉利。
    这不,不仅不赶人, 龚家更是准备了二十大筐铜板,让家丁们发。
    以至于今日,龚府门庭若市。能看喜事能领钱, 这热闹谁不想凑?
    “快瞧,花轿到了,新娘来了!”
    “那就是褚家四娘吗?真气派, 嫁妆抬了十几车。”
    “是呢,过会儿她下花轿, 我们就能看到了。”
    “褚家当然气派了, 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母家。新娘子呀,是娘娘的亲侄女,咱今日也是沾了龚家的光,还能见见呢。”
    “......”
    人群中议论纷纷。
    好多人啊, 褚卫怜乌溜的眼眸四处转,看都看不过来。
    这么多人,等会儿夏侯瑨来,她能找到吗?
    褚卫怜正寻思,突然有人高喊:“新娘至,撒豆谷——”
    喜婆扶褚卫敏出轿,噼里啪啦的豆谷满落一地。
    褚卫敏小心跨过,又有司礼高声:“辟邪得吉,新人平安!”
    褚卫敏点头,喜婆掺她跨马鞍、跨干草,最后在众人瞩目下,迈进龚氏的大门。
    进了垂花门,又穿过游廊、北堂。最后绕开几条廊,褚卫敏和女宾们走进西厢房。
    这里是她大婚的喜房,布置得喜气洋洋。壁上是红双喜,一对香花蟠龙凤烛,外间里屋隔纱,床榻的大红被褥绣了鸾凤和鸣。
    褚卫怜瞧那喜被,悄悄与她嬉笑:“好样式,姐夫可真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