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竹抬眸看向罗曼诺夫公爵，忽然发现他也在观察自己。
    罗曼诺夫公爵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在平均年龄200岁的莱曼帝国，187岁的罗曼诺夫公爵已是个迟暮的老人。
    被他浑浊的目光盯了半晌后，沈青竹率先开口，“公爵大人，您想跟我聊什么？”
    罗曼诺夫公爵微微眯起眼睛。
    又过了半晌，才忽然沉声问道，“沈先生，我想知道，你当年，真的是从沈闲的肚子里出生的吗？”
    第180章 震惊
    在听到罗曼诺夫公爵说想与自己单独聊聊时， 沈青竹就已经有过诸多猜测——
    比如，他是不是想招揽自己这个3s级alpha？
    再比如，老公爵会不会忽然拿出自己与罗曼诺夫家有血缘关系的证据， 让他“认祖归宗”什么的。
    毕竟影视剧和文学作品中都是这种剧情。
    但很快， 沈青竹就否定了这种猜测。
    因为他的父亲们， 早在年轻时就已经寻根溯源过两人的出身——
    沈闲是s级omega， 当年自分化后就不乏追求者，埃忒尔又是b级alpha，即使两人自小相依为命在福利院长大， 感情基础深厚， 当年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的人仍有很多。
    那时孤儿出身的两人曾做过许多努力， 包括寻找两人的双亲。
    但最后， 直到沈青竹出生，沈闲和埃忒尔的生命中也还是只有彼此。
    小时候沈青竹也听沈闲提过， 说他们很可能是早已牺牲的“远征军”的后代。
    因“远征军”的资料并不对普通公民开放，沈闲和埃忒尔才一直没在帝国基因库中寻找到与他们基因相似度高的人。
    不过沈闲和埃忒尔对此倒也并没有多大执念，因为虽中间略有波折，但两人最终到底还是成功相守， 结为伴侣，最后甚至还有了沈青竹这个孩子， 人生已经很圆满，所以对于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这个问题，两人后来已经放下了。
    因为此，沈青竹才十分肯定， 自己与罗曼诺夫家族一定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不然老公爵也不会现在才找上门来。
    接连否定以上两个猜测后，沈青竹就真有点疑惑罗曼诺夫公爵的来意了。
    沈青竹看得出来， 老公爵虽亲临学院星，也看似有为公爵夫人和史蒂芬做后盾，但他对这两位却并不怎么在意，就连对薛从嘉腹中的孩子，他都不是特别关心。
    更微妙的是，从沈青竹出现起，老公爵就一直在观察和打量他。
    目光晦涩难懂得让一向通透的沈青竹都至今没有参透。
    因为此，在听到老公爵说，他是不是父亲亲生的时候，沈青竹才既惊讶，又有点莫名。
    同时又有几分不悦，感觉老公爵冒犯了沈闲。
    “不然呢？”他蹙眉反问。
    这人该不是想说他不是父亲们的孩子吧？
    若果真如此，沈青竹就真的很怀疑罗曼诺夫家族是不是全员都没脑子了，毕竟基因检测结果在那摆着呢——他百分百是沈闲和埃忒尔的孩子！
    罗曼诺夫公爵却并不在意他眉眼间的恼怒，目光锐利地继续道，“告诉我，当年生下你的，是不是埃忒尔？！”
    沈青竹：……
    沈青竹：？
    满心恼怒瞬间被疑问和茫然所取代，在看到沈青竹眼底满是不可思议和仿佛看到了傻子的震惊，老公爵眉心的川字越发深了，同时也明白，看来沈青竹并不知晓这件事。
    既如此，他也就没有继续询问这年轻alpha的必要。
    转瞬收敛好咄咄逼人的气势和目光，罗曼诺夫公爵直起身体，傲慢地微微颔首，之后再没理会沈青竹，径直离开了诊室。
    老公爵离开后，姬明雪立刻就推门进来了。
    在看到一脸恍惚的沈青竹后，姬明雪心中一紧，连忙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沈青竹这才回过神来，见姬明雪一脸焦急，安抚地笑了下，“没有，我没事，你别担心。”
    “具体我们一会儿再说。”
    姬明雪也知道医院人多口杂，闻言立刻催着沈青竹去换衣服。
    为薛从嘉做完检查后，沈青竹今天上午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
    换下无尘服后，沈青竹很快随姬明雪离开医院。
    走出医院大门时，沈青竹看到，罗曼诺夫家族的保镖和第一军校的几个学生仍守在医院外。
    但只要ta们别打扰到工作人员和来看病的患者，医院方也没理由驱逐ta们。
    被姬明雪拉上悬浮车后座后，沈青竹很快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和单向可视模式。
    与此同时，姬明雪也已经扑到他怀里，抱着他一顿猛蹭。
    边蹭边不爽地嘟嘟囔囔，“罗曼诺夫家的人简直烦死了！”
    沈青竹就“噗嗤”一声笑了，觉得会这样毫不掩饰跟他抱怨的姬明雪真的可爱至极。
    心中的阴霾忽然散了大半。
    沈青竹轻笑着附和，“就是就是，烦死人了。”
    姬明雪却明显还没骂完，呼一下坐起身来，咬牙切齿道，“你看到了吗？那个老公爵！今天他一次都没正眼看过我，从头到尾就只和你还有薛观澜校长说过话！怎么他是这辈子都没和alpha以外的人说过话吗？！”
    这件事沈青竹也注意到了。
    虽然早听姬明雪说过罗曼诺夫家的人直a癌很严重，但一开始，沈青竹还以为他说的是罗曼诺夫家的人说话会令人血压飙升，比如像公爵夫人那样。
    但后来，沈青竹却发现，一直作壁上观的老公爵才是罗曼诺夫家最傲慢的那一个，因为从头至尾，老公爵都没与性别为alpha以外的人说过话。
    就连身为帝国太子的姬明雪，只因为他是omega，老公爵就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连对与他共度一百多年时光的公爵夫人，老公爵眼底都不曾有过一丝温情，对公爵夫人的态度也冷漠强硬得完全不像对待伴侣，甚至比对那个alpha管家还差。
    起码在面对管家时，老公爵眼底没有那么深的恫吓和鄙夷。
    在公爵夫人因薛从嘉的事而跳脚时，老公爵也仿佛在看跳梁小丑，任由公爵夫人为罗曼诺夫家冲锋陷阵。
    很明显，罗曼诺夫公爵是彻头彻尾的a权主义者，还是很极端的那种。
    对他来说，这世上或许只有alpha是高贵的，至于omega和beta，在他眼中或许与垃圾无异。
    如此一来，“倒也难怪，罗曼诺夫家族会支持大皇子。”
    无论大皇子有多平庸甚至德行有亏，对类似罗曼诺夫公爵这样的保守派大贵族来说，他alpha的身份都注定让ta们会坚定地支持大皇子。
    同时那些人也会极力反对和阻挠身为omega的姬明雪上位。
    姬明雪嗤笑一声，重新趴会沈青竹怀里，一边在他颈窝中狂吸，一边抓着沈青竹的手指捏来捏去。
    姬明雪眯眼道，“你觉得，罗曼诺夫家之前为什么非要薛从嘉生下这个孩子？”
    沈青竹想了想，“如果是今天之前，我会认为ta们想通过这个孩子，维系和薛观澜校长的关系。”
    这种事在莱曼帝国，尤其是有omega的家庭十分常见。
    对很多家庭尤其是贵族来说，omega只是维系两个家族的纽带，一旦纽带形成，omega是生是死都不重要。
    而若omega能生下几个孩子，孩子再分化成alpha，这种纽带便能更加稳固。
    薛观澜校长虽是平民出身的alpha，但这些年她早已凭借超强的个人能力，成功在军部站稳脚跟，也早已获得贵族头衔，更稳坐帝国第一军校校长之位数十年。
    第一军校是帝国排行第一的军事院校，也是莱曼帝国有史以来培养出最多高级军官和优秀将领的顶级军事人才摇篮。
    毫不夸张地说，近几十年来在军部崭露头角甚至如今已身居高位的年轻将领，大多是薛观澜校长的门生。
    薛校长在军部的影响力也完全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因为此，一开始沈青竹才认为，罗曼诺夫家肯定不会轻易答应薛从嘉的离婚申请。
    因为那并不止意味着薛从嘉和史蒂芬婚姻的终结，更意味着罗曼诺夫家和薛观澜一系势力的脱钩。
    但很显然，罗曼诺夫家对薛校长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视。
    这其中或许有身为老牌贵族的罗曼诺夫家看不上薛家的原因，毕竟公爵夫人从未掩饰对薛家的鄙夷。
    但同时，沈青竹又确实有点疑惑，为什么罗曼诺夫家非要留下薛从嘉肚子里的孩子。
    从如今的情况看，因为薛从嘉的事，薛家显然已对罗曼诺夫家十分不满，之后甚至有可能结仇，即使那孩子培育成功，顺利出生长大，薛家也不太可能会因为ta而重新与罗曼诺夫家交好。
    身为帝国十大世家之一，史蒂芬·罗曼诺夫离婚后肯定能很快再找到其他omega伴侣，即使不结婚，也肯定有很多家族或omega愿意为他和罗曼诺夫家诞下子嗣。